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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鹏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金属颤音:
“陌刀如林!寒光闪动!安西健儿皆选力士,披重甲,持丈余陌刀!喝!一声断喝,山鸣谷应!刀光如匹练般斩落!人马皆碎!一步一斩,血浪翻腾!残肢断臂与破碎的甲胄兵器四处飞溅!硬生生将叛军东逃的生路斩断,筑起一道血肉与钢铁的死亡之墙!”
他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再次置身于那修罗屠场,声音因激动和回忆而更加嘶哑:
“郭元帅亲率中军主力,如同移动的铜墙铁壁,死死堵住黄尖涧北口!叛军前有强弩陌刀收割性命,后有朔方铁骑反复冲阵践踏,退路断绝,已成瓮中之鳖!激战自午时起,杀声震天动地,兵刃撞击声、濒死惨嚎声、战马嘶鸣声混杂成地狱的乐章,山岳为之动摇!直至日暮西沉,残阳如血,映照着涧底尸积如山,断流的涧水为之赤红粘稠!”
张鹏的声音陡然拔高到极限,带着无与伦比的骄傲与一种近乎狂暴的宣泄:
“韩休琳那面镶金错银的逆字帅旗!被朔方骁将赵破军,于万军之中,策马突进,一刀斩落!帅旗倒塌,叛军士气崩摧!逆贼仓惶,仅率数百亲卫死士,妄图从北口强行突围!被我中军迎头痛击!密集的箭雨泼洒,刀山枪林层层阻截!其亲卫死伤殆尽!韩逆本人身中三箭,铠甲碎裂,狼狈不堪!竟……竟割须弃甲,扮作小卒,在最后几名亲兵以命相护下,遁入深山老林!特战小队本已尾随其后,眼看就要活捉此獠,后接军枢府密令,转而护送其回幽州——”
他停顿一瞬,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般剧烈起伏,用尽全身力气,将最后一句胜利的宣言吼出,声震屋瓦:
“叛军主力八万之众,尽数歼灭于黄尖涧!尸骸枕藉,填平沟壑!缴获军械、辎重、粮草、战马堆积如山,不计其数!郭元帅命末将奏报陛下:太行门户已固!北疆狼烟暂熄!此战,全赖陛下洪福庇佑,三军将士效死用命,叛军授首!龙武军——不负圣望!不负大唐!!”
“好!!!”
裴徽猛地一拍御座鎏金扶手,巨大的声响如同惊雷在殿内炸开!他霍然站起,明黄色的龙袍下摆因这迅猛的动作而猎猎作响!眼中精光爆射,锐利如实质的剑芒,脸上是毫不掩饰、近乎张扬的狂喜与激赏!
那“尽数歼灭”四字,如同最烈最醇的烧刀子,瞬间点燃了他胸腔中滚烫的热血,直冲顶门!
困扰北疆多时、如鲠在喉的幽州叛军主力,竟被郭子仪一战近乎连根拔起!
这份捷报的分量,沉甸甸地压过了方才钢铁带来的喜悦,那是开疆拓土、奠定国基的基石!
“郭帅威武!!”
“龙武军万胜!!”
“陛下圣明!!天佑大唐!!”
武将席上彻底沸腾!
王忠嗣猛地起身,这位以沉稳如山着称的老帅,此刻眼中也翻涌着极其复杂的光芒——郭子仪本就是他一手从边军小校提拔起来的将官,那份看着后辈青出于蓝而取得如此辉煌战绩的由衷欣慰,如同暖流淌过心间;
然而,那丝未能亲临如此规模宏大、足以彪炳史册的歼灭大战、亲手斩将夺旗的深深遗憾,也如同细小的荆棘,隐秘地刺了一下。
他重重抱拳,声音洪亮如钟,压下了周遭的喧嚣:“郭将军真乃国之长城!此战,以寡击众,设伏精妙,歼敌彻底,足以彪炳史册!壮哉!”
郭千里将心中那份“为何不是我”的强烈羡慕狠狠压在心底,血脉贲张,用力挥舞着钵盂大的拳头,脖颈上青筋暴起,嘶声呐喊:“杀得好!痛快!”
吼声在大殿梁柱间嗡嗡回荡。
魏建东同样一脸羡慕和未能参与的遗憾,拳头紧握,指节发白。
连一向以阴沉冷静着称的严庄,此刻也忍不住微微动容,手指捻着稀疏的胡须,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彩,微微颔首。
文臣队列亦是激动万分。
颜真卿这位耿介老臣,激动得花白胡须都在颤抖,连声道:“壮哉!壮哉郭公!挽狂澜于既倒!此乃社稷之福!陛下洪福齐天!大唐国运昌隆!”
王维则被那“尸积如山,血染涧水”的惨烈画面与“尽数歼灭”的豪情所深深震撼,面色微微发白,又涌起激动的红潮,喃喃自语,仿佛在捕捉稍纵即逝的诗句:“黄尖涧……鹰隼亦为之愁鸣盘旋……血沃疆场,魂铸雄关……此情此景,当浮一大白,不,当痛饮三百杯方解此壮怀激烈!”
他身旁的官员听到了,也不禁点头感慨。
元载脸上堆满了恰到好处的惊叹与恭维,嘴里附和着“天佑吾皇”“郭帅神威”,心中却在飞快地盘算:八万叛军被歼,缴获堆积如山……这能充实多少府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