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的黑铁令……”李燧的声音低沉,几乎被风声吞没。他指腹摩挲着铁牌边缘一道细微的刻痕——那并非装饰,是卢氏死士独有的身份暗码。
“他们连死士营的‘影刃’都动用了,看来是铁了心要绝韩家的后。”
他抬眼望向韩休琳消失的方向,山林像巨兽的咽喉,风雪是它呼出的白气。
“石老大,这小子撑不了多久了。伤重,受惊,又饿又冻,前面‘断魂坳’那关,他一个人过不去。”李燧的声音穿透风雪,清晰传入后方岩石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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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影中,石磐缓缓走出,高大的身形像一座移动的铁塔,肩头落了一层薄雪。
他目光扫过驿站内两具尸体,最后落在那枚黑铁令上,眼神如刀锋般冰冷锐利。
“他必须活着走到幽州城门下。”石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金属质感,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冻土上的冰雹。
“他死在路上,卢氏就能名正言顺地给韩家扣上‘绝嗣’的帽子,吞掉整个幽州。北地的粮仓、铁坊、马场……都会变成卢家插向朝廷心口的刀子。”
他顿了一下,望向风雪肆虐的山林深处,仿佛能穿透重重阻隔,看到那个跌跌撞撞的身影。
“赵鹰,”石磐的声音斩钉截铁,“你脚程最快,立刻绕到断魂坳前面去。
‘鬼见愁’那地方,卢家必定还有后手。
把水搅浑,给那小子撕开一条路。”
“明白!”枯树林边缘传来一声短促的回应,一道比风雪更快的影子倏然掠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白茫茫的山道尽头。
李燧看着赵鹰消失的方向,眉头微锁:“老大,卢家连‘影刃’都派出来了,断魂坳那边……怕是‘血鹞子’也在等着。赵鹰一个人……”
石磐的目光沉静如深潭:“血鹞子难缠,但赵鹰的‘破甲锥’专克他们的铁网阵。我们走另一条路,吊住韩家小子的尾巴。他不能死,更不能落在卢家手里。”
他粗糙的手指捏紧了那枚冰冷的黑铁令,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卢家想用韩休琳的死做文章,名正言顺吞下幽州?哼,得问问我们手里的家伙答不答应。”
风雪呼啸着卷过废弃的驿站,将地上的血迹迅速覆盖,也将石磐低沉而充满铁血意味的话语吹散在太行山凛冽的空气中。
那枚象征死亡与阴谋的黑铁令,在他掌心如同燃烧的寒冰。远处,幽州的轮廓在漫天风雪中若隐若现,如同巨兽蛰伏。
……
……
朔风如刀,裹挟着冰河上细碎的雪沫,狠狠抽打在韩休琳脸上。
每一次呼吸,都像吸进了一把冰冷的钢针,刺得肺叶生疼。他踉跄着挪到河畔,脚下是厚实却呈现诡异灰蓝色的冰层。
靠近河心的地方,水流撕开了冰壳,裂开几个幽暗的窟窿,墨绿色的河水在里面疯狂奔涌、咆哮,蒸腾起白森森的寒气,如同地狱敞开的巨口。
喉咙里干得像是塞满了滚烫的沙砾,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撕裂的剧痛。
嘴唇早已裂开数道深深的口子,渗出的血珠转瞬便凝结成暗红的冰晶,粘在皮肉上。
连日来的亡命奔逃,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也榨干了他体内每一滴水分。
这刺骨的冰水,此刻就是他眼中唯一的甘泉,是活下去的微光。
他挣扎着,在冰面边缘一处看似稳固的冰棱旁,小心翼翼地蹲下身。
冰层坚硬冰冷,透过破烂裤子的布料直刺膝盖。
他伸出颤抖的、几乎冻僵的手,五指箕张,探向冰窟窿边缘那翻滚的墨绿色激流。
指尖离那刺骨的水面越来越近,森冷的寒气仿佛能冻结骨髓。
就在他身体前倾,重心悬于一线的瞬间——
“哗啦——!!!”
距离他蹲伏点仅仅三步之遥,一个巨大的冰窟窿猛地炸开!
破碎的冰碴如同无数锋利的匕首,裹挟着冰冷刺骨的河水,向四面八方激射!
数道黑影,如同传说中索命的水鬼,破开沸腾般的水花,带着一身淋漓的冰水,跃然而出!
他们紧贴着身躯的灰黑色水靠,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湿漉漉的油光,勾勒出精悍而充满杀意的轮廓。
脸上戴着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皮质面罩,眼神隔着水汽和寒气,如同淬了毒的针,死死钉在韩休琳身上。
显然,他们早已潜伏在这足以冻毙活人的冰水之下,忍受着非人的酷寒,只为这致命的一击!
他们手中并非弩箭或短刀,而是一种奇特的武器——前端是闪烁着乌沉沉寒光的锋利铁爪,爪尖带着狰狞的倒钩,后面连着坚韧的、不知材质的灰黑色绳索!
三名杀手配合得天衣无缝,动作迅疾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极限。
手臂猛地挥出,三道乌光撕裂冰冷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