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统帅,他深知仇恨需要出口,士兵胸中积压的戾气,必须用敌人的血才能稍稍平息。
这是战争最丑陋、最原始的法则。
直到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当场杀死一千多人),士兵们狂暴的冲锋势头才在各级军官声嘶力竭的喝令下渐渐止住。
胸中的恶气稍平,理智开始回归。
大规模的收押俘虏开始了。
那些幸存下来的溃兵,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如同被抽走了脊梁的软泥,跪在血泊泥泞之中,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再无一丝一毫的反抗意志。
他们眼神空洞,只剩下对生的卑微乞求。
……
……
从南门侥幸逃出的数千溃兵,在副将陈桐残存的约束下,惊魂未定地沿着通往姜维城的山路奔逃。
队伍散乱不堪,士兵们丢盔弃甲,许多人连鞋子都跑丢了,赤着脚在碎石嶙峋的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
惊弓之鸟不足以形容他们的状态,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一阵恐慌的骚动。
陈桐嗓子已经喊哑了,只能徒劳地挥手,试图让队伍保持一点基本的队形。
“快……快走!过了前面那个谷地……就……”陈桐喘着粗气,对身边仅存的几个亲兵说道,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不祥的预感。他总觉得太安静了,安静得可怕。
他们终于进入了那片相对开阔、两侧是陡峭山坡的谷地。
疲惫的士兵们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有人甚至想停下来喘口气。就在队伍中部完全进入谷地,首尾难以相顾的瞬间——
“放箭!”
一声冰冷、短促、毫无感情的命令,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宣判,骤然从两侧山坡茂密的丛林深处响起!
“嗡——!”
“咻咻咻——!”
弓弦的剧烈震动声连成一片!
刹那间,无数箭矢如同飞蝗般从两侧密林中激射而出,带着死亡的尖啸,铺天盖地地覆盖了整个谷地!
紧接着,轰隆隆的巨响传来,巨大的滚木和礌石被推下陡坡,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向谷底混乱的人群!
“噗嗤!噗嗤!噗嗤!”
“啊——!”
“我的腿!”
“有埋伏!有埋伏啊!”
“快跑!散开!散开!”
箭矢入肉的闷响、滚石碾碎骨骼的恐怖声音、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瞬间取代了短暂的死寂!
本就混乱的队伍彻底炸开了锅!
士兵们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群,彻底崩溃,丢掉了最后一点侥幸心理,像没头的苍蝇一样,惊恐万状地向四面八方乱窜。
然而,在居高临下、蓄谋已久的精准打击下,他们的挣扎显得如此徒劳。
王玉坤的身影出现在山坡一块突出的岩石上。
他一身便于山林行动的暗色劲装,外罩轻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封般的冷静。
他手中紧握一杆丈二长枪,枪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冷的寒芒。
“杀!” 王玉坤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伏击者的耳中。
他如同猎豹般从岩石上一跃而下,长枪毒龙般刺出!
“噗!”一名试图组织抵抗的低级军官被洞穿咽喉!
“死!”长枪横扫,枪杆带着沉闷的风声,狠狠砸在另一名溃兵的头盔上,头盔凹陷,脑浆迸裂!
随着他的身先士卒,三百多名早已按捺不住的特战精兵如同鬼魅般从密林中杀出!
他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三人一组,五人一队,利用地形优势,如同高效的杀戮机器,无情地收割着溃兵的生命。
箭矢精准点射,刀锋冷酷劈砍,长矛狠辣突刺。
谷地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屠宰场,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和狩猎。
溃兵们毫无斗志,只知奔逃,将脆弱的背脊暴露给追击的利刃。
副将陈桐身中数箭,被一根滚木砸断了双腿,倒在血泊中。
他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士兵,看着如同战神般在人群中冲杀的王玉坤,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悔恨,最终被一名斥候的短刀结束了痛苦。
这场精心策划的伏击战,效率高得惊人。
逃出南门的数千溃兵,最终只有寥寥数百人侥幸钻入密林逃脱,超过大半倒在了这条他们以为的“生路”之上,尸骸枕藉,鲜血浸透了谷地的每一寸土地。
王玉坤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抹去溅到脸上的血点,眼神依旧冰冷,只对身边的副手淡淡说了一句:“清理战场……”
他知道,这场功劳背后,必然伴随着巨大的争议,但他不在乎。
战争,本就是你死我活。
……
……
距离剑门关五里之外,西北方向。
被巨石堵死的山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