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手如铁钳般,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一把揪住刚刚挣扎爬起、惊魂未定的晋岳那华贵官袍的后脖领子,如同拖拽一袋无用的粮食,将他粗暴地拽起,差点勒得晋岳背过气去;
右手则如同冰冷的铁锤,毫不留情地狠狠推开一个正捂着腹部巨大伤口、踉跄着挡住去路、发出微弱哀嚎的伤兵!
那伤兵本就虚弱不堪,被这蕴含着狂暴求生意志的巨力一推,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踉跄着撞向旁边仍在燃烧的垛口,只发出一声短促而充满难以置信的惨叫,身影便消失在翻腾的烈焰与浓烟之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
“杀开血路!挡我者死!”王新民目睹此景,瞳孔猛地一缩,一丝寒意掠过心头,但军令如山,刻入骨髓的忠诚瞬间压倒了那丝寒意。
他对着仅存的两名亲兵——李四和另一个名叫张伍的汉子——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三人如同被逼到悬崖边的疯虎,挥舞着染血的刀鞘、拳头,甚至直接用肩膀撞击,用血肉之躯,不顾一切地劈砍、推搡、撞开那些因恐惧而失去理智、阻挡在前的士兵,硬生生为杨子钊和晋岳撞开一条通向那杂物角落的、狭窄而血腥的通道!
火焰在他们身边咆哮,舔舐着他们的衣甲,浓烟呛得他们眼泪直流,视线模糊。
那名叫做张伍的亲兵,在撞开一个挡路的士兵时,动作稍慢了一瞬,一根燃烧着、带着狰狞铁钉的巨大横梁,在火焰的啃噬下终于断裂,带着死亡的呼啸轰然倒塌!
“小心!”王新民只来得及嘶吼一声,那沉重的燃烧巨木便已狠狠砸在张伍身上!
“啊——!”一声戛然而止的凄厉惨叫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骨裂声响起,张伍瞬间被砸倒、吞噬在烈焰之中,只留下一股更加浓烈的皮肉焦糊恶臭弥漫开来,刺激着幸存者的鼻腔。
冲到角落,杨子钊一脚踹开堆叠如小丘的破盾牌和断裂的长矛,露出下面一块颜色略深、边缘有明显人工开凿痕迹的巨大石板!
石板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凝固的、不知是油污还是血迹的黑色污垢。
他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双臂肌肉虬结如盘龙,青筋根根暴起如同蚯蚓蠕动,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沉嘶吼,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上猛抬!
“嘎吱——吱——!”沉重的石板纹丝不动,只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石质摩擦声,缝隙中簌簌落下灰尘。
“帮忙!蠢货!不想死就用力!”杨子钊额头青筋暴跳,汗水混着黑灰流进眼睛,他对着吓傻的晋岳和仅存的亲兵王新民、李四发出狂暴的咆哮,唾沫星子混着烟灰喷在晋岳惨白的脸上。
生死关头的巨大恐惧,压榨出了晋岳这养尊处优身体里最后一丝潜力,他连滚带爬地扑过来,用他那双养尊处优、此刻却沾满污秽和擦伤的双手,死死抠住冰冷刺骨的石缝。
王新民和李四也立刻加入,四人如同撬动命运的杠杆,脸憋得紫红,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沉嘶吼,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一点。
“一、二、三!嘿——呀!” 伴随着一声石破天惊、混合着绝望与求生欲的齐吼,沉重的石板终于被撬开一道足以容身的缝隙!
一股混杂着浓重霉味、千年尘土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仿佛渗入石缝深处的陈年血腥气的阴冷空气,如同来自九幽之下的叹息,猛地涌出,与外面灼热刺鼻的地狱气息形成冰火两重天的鲜明对比!
下面,是一个黑黢黢、深不见底的洞口,一道粗糙开凿、向下延伸的石阶在缝隙透入的微光中隐约可见,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快下去!别磨蹭!快!”杨子钊毫不犹豫,当先将惊魂未定、手脚发软的晋岳粗暴地塞了进去,动作近乎是投掷。
“啊——!”晋岳发出一声短促惊恐的尖叫,像个沉重的麻袋般“咕噜噜”地滚下几级台阶,撞在冰冷的石壁上,痛呼出声。
杨子钊自己紧跟着矮身,如同敏捷的狸猫,滑入那片代表着生存希望的黑暗之中。
王新民和李四紧随其后,迅速合力将沉重的石板从内部奋力拉回原位!
“砰——!”
一声沉闷如巨石落地的巨响,如同关闭了地狱的大门,彻底隔绝了外面炼狱般的喧嚣、足以将人瞬间烤熟的热浪和令人窒息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浓烟。
瞬间,世界仿佛被投入了墨汁,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剩下四人如同破旧风箱般粗重、剧烈、带着劫后余生颤抖的喘息声,以及那在死寂中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膛的心脏搏动声!
咚咚!咚咚!每一下都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密室不大,约莫两丈见方,像一个被遗忘千年的粗糙石椁。墙壁是冰冷坚硬、带着湿滑水汽的岩石,触手生寒,仿佛能吸走人身上最后一丝热量。
地面铺着凹凸不平的粗糙石板,积着厚厚的灰尘,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