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动作迅捷如电,冲锋队形却严整如磐石,在步兵方阵后方迅速展开,形成一道更具冲击力、机动性和毁灭性的钢铁屏障。
骑兵的出现,瞬间给这支原本就沉默如山的死亡大军,注入了雷霆万钧般的狂暴能量,那冲天的煞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一面巨大的、在灰白雾气中依然灼目刺眼、仿佛燃烧着不灭火焰的战旗,在骑兵阵中陡然升起,猎猎狂舞!
赤红如血的底色上,一只振翅欲飞、周身缠绕着熊熊烈焰的神鸟朱雀,绣工精湛,翎羽毕现,仿佛要挣脱布帛的束缚,发出清唳,直冲九霄!
旗面翻卷,那朱雀锐利的双眸似乎闪烁着妖异而威严的光芒,冷冷地俯视着剑门雄关。
旗下,一个身披玄黑色重甲、身形挺拔如标枪的将领端坐于一匹神骏异常、通体乌黑如墨、唯有四蹄雪白的巨马之上。
他头盔下的面容看不真切,但那渊渟岳峙、气度沉凝如山岳的气场,隔着遥远的距离和雾气,依旧如无形的浪潮般汹涌地冲击着关城,带着主宰生死的威严。
即使看不清面容,那统帅千军、睥睨天下的磅礴气势,已让城头守军感到窒息。
“张巡!那便是朱雀军的大将军张巡?!”杨子钊竭力睁大双眼,眼角的皱纹因用力而深刻如刀刻,几乎要裂开。
他努力前倾身体,试图穿透那该死的距离和依旧顽固残留的雾气的阻隔,看清那个即将决定蜀地千万生灵命运的死敌面容。
但除了一个模糊而坚毅、如同山岳般的轮廓,他什么也看不清!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和焦灼瞬间攫住了他,他心中暗恨,几乎要挥拳砸向冰冷的城墙:“若有望远镜该多好!若有望远镜……”
他曾在蜀王府的秘档中见过关于天工之城制作“千里眼”的只言片语,那神奇的造物能将十里之外的景物拉至眼前,纤毫毕现!
此刻若能有一具,便能洞悉敌酋的一举一动,判断其意图!这念头如同毒蛇噬心,让他更加烦躁。
关下的张巡,仿佛隔空感应到了城头上那两道灼热、焦躁、充满恨意与探究的目光。
他从容地、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漠,放下了手中那支闪烁着黄铜光泽、镜筒细长、雕刻着精密云纹的单筒望远镜——这自然是天工之城最新的杰作,造价昂贵,仅配发给军团主将及核心斥候。
透过那两片由水晶精心打磨的镜片,他清晰地看到了城头上杨子钊那焦虑张望、眉头紧锁如同沟壑、写满凝重与不屈的面容,甚至能看清对方紧握剑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颤抖的手。
一丝微不可察、近乎冷酷的弧度,在他线条刚硬、如同岩石雕刻般的嘴角边一闪而逝,如同冰封湖面上掠过的一道凛冽寒光。
随即,他沉稳地抬起了带着精钢鳞片手套的右手,简洁、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向前一挥。
动作不大,却如同挥动了命运的闸刀。
“呜——呜——呜——”
沉闷如大地心跳的鼓声戛然而止!仿佛被无形的利刃斩断!
取而代之的是三声嘹亮、悠长、仿佛能刺破苍穹、撕裂灵魂的号角长鸣!
这号角声异常清晰、穿透力极强,仿佛并非来自谷底,而是在每一个守军的耳边、颅腔内直接吹响!
瞬间撕裂了山间令人窒息的死寂!
声音在陡峭如刀削斧劈的群峰之间反复回荡、碰撞、叠加,形成一片宏大、悲怆、带着金属震颤的声浪,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和心神!
杨子钊心头剧震,如同被重锤击中!
他凝神细听,捕捉着每一个音符。
那号角并非简单的进攻信号,而是在吹奏一首完整的、气势磅礴的曲子!
曲调初起时平缓而低沉,带着一种深沉的、仿佛源自大地血脉深处的悲怆,如同白发苍苍的母亲在寒风中送别远行的儿郎,又似壮士诀别故土时回望家园的最后一眼,每一个音符都沉甸甸地压在听者的心头,充满了离别的哀伤;
渐渐地,音调陡然拔高,如同孤鹤唳天,节奏骤然加快,号角声中仿佛凭空注入了金铁交鸣的铿锵、战马奔腾的嘶鸣、刀剑破风的锐啸、战旗猎猎的狂响!
一股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踏破山河的壮烈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无坚不摧、玉石俱焚的疯狂意志,排山倒海般扑面而来!
他并不知道,这正是那位以铁血手腕席卷天下、被世人敬畏或诅咒的天授皇帝裴徽,御笔亲题、亲自谱曲,勒令朱雀军团人人习唱、融入骨髓的军歌——《精忠报国》!
这旋律本身,便灌注了裴徽那铁血与狂热、忠诚与毁灭交织的滔天意志!
就在号角声攀至最高峰,那悲壮与激昂的情绪几乎要撑破胸膛,如同火山喷发前最后的蓄力,即将如潮水般回落之际——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数百面战鼓如同蛰伏在深渊中的太古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