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让他们清楚地明白,如今站在这里的,是一个能在一夜之间攻破坚城、斩杀太守的过江猛龙。
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这种无形的压力,持续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
当那个年轻的壮汉窦茂几乎快要按捺不住时,我终于缓缓开口了。
“诸位首领,不必惊慌。
我叫陆昭,从今天起,是这汉中与武都的主人。”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没有用任何威吓的语气,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那老者杨千万闻言,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拄着木杖上前一步,用略带生硬的汉话说道:
“原来是陆太守。不知太守大人召我等前来,有何吩咐?”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但言语间却暗藏机锋,显然是在试探我的来意。
我笑了笑,没有坐在高高的主位上与他对话,
而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站起身,走下台阶,来到他们面前,与他们站在同一片地砖之上。
这个举动,让所有氐人首领都愣住了,连那个满眼敌意的窦茂,也不禁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在他们的观念里,胜利者,尤其是汉人的官长,都是高高在上的。
“吩咐?不,我不是来下吩咐的。”
我环视着他们,目光真诚,“我是来为诸位解决麻烦的。”
“解决麻烦?”杨千万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不错。”我朗声道,
“我知道,过去的这些年,你们过得并不好。
张鲁也好,杨阜也罢,他们只把你们当成予取予求的奴隶。
他们随意增加你们的赋税,征发你们的子弟去当炮灰,抢夺你们的牛羊和女人。
你们的部落在不断衰弱,你们的日子,一年比一年难过。我说得对不对?”
我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每一个氐人首领的心上。
他们脸上的警惕和敌意,渐渐被一种复杂的神色所取代,那是被说中痛处的屈辱和愤懑。
那个叫窦茂的壮汉,更是双拳紧握,指节捏得咯咯作响,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现在,杨阜死了,他和他那套欺压你们的规矩,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我话锋一转,声音变得铿锵有力,“我陆昭,在这里向诸位承诺三件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我吸引了过来。
“第一,自今日起,我尊重你们氐人的所有风俗习惯!
你们可以继续信奉你们的神,过你们自己的节日,只要不 违反我颁布的基本律法,我绝不干涉!”
“第二,我将废除杨阜定下的所有苛捐杂税!
你们每年,只需向官府上缴定额的牛马或皮毛,以作赋税,其余所有,概不征收!
你们的子弟,除非自愿,否则绝不强征入伍!”
“第三,我将重开汉中与武都之间的商路!
我会用你们急需的盐、铁、布匹和茶叶,来公平地换取你们多余的马匹、药材和毛皮!
让你们的族人,都能穿上暖和的衣服,用上锋利的铁器!”
这三条承诺,一条比一条更有冲击力!
第一条,给了他们尊重。
第二条,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根本。
第三条,给了他们富裕起来的希望!
这简直是他们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整个大堂,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但这一次,不再是恐惧的死寂,而是被巨大惊喜砸懵了的、难以置信的寂静。
杨千万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动容。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从我的脸上,分辨出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而那个暴躁的窦茂,脸上的敌意也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怀疑、渴望和茫然的复杂表情。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看着他们的反应,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
我转头对徐庶使了个眼色。
徐庶会意,拍了拍手。
很快,一队队士兵抬着一个个沉重的箱子,走进了大堂。
箱子被打开,里面那炫目的光彩,瞬间晃花了所有氐人首领的眼睛。
一箱,是光彩夺目的五彩丝绸,在关中一匹难求,是只有贵族才能享用的奢侈品。
一箱,是做工精良的铁制农具和炊具,锃光瓦亮,远比他们自己打制的粗糙铁器要好上百倍。
还有几大袋雪白的精盐,以及封装好的茶砖。
这些,在汉中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常年被封锁和盘剥的氐人部落来说,无一不是梦寐以求的至宝!
“这些,是我送给诸位首领的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