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来的不仅仅是几个精妙的见解,更是一种严谨、务实、敢于挑战陈规陋习的态度。
这正是我迫切需要的。
有了她这颗“火种”,我脑中那些关于公共卫生和基础医疗的现代蓝图,终于有了在汉中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的可能。
夺城之战和随后的平叛虽然迅速,但伤亡依旧不可避免。
城内外的临时伤兵营里,哀嚎声、呻吟声不绝于耳。
尽管我一再强调清洁,并提供了相对充足的布匹和基础药物,但“疮毒并发”
——也就是现代所说的伤口感染
——依然是夺走士兵生命的最主要元凶。
看着那些在战场上幸存下来,却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伤口感染而痛苦死去的勇士,我的心如同被巨石压着。
改变这一切,刻不容缓!
“元直,传我命令!”
在一次核心会议上,我斩钉截铁地对徐庶说道,
“即日起,在南郑正式设立‘汉中医署’!
此署非仅为救治伤兵,亦负责全城百姓疾疫防治、医者管理、药材统筹!
其地位,等同于户曹、兵曹,直接向我负责!”
徐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
他深知我自入汉中以来,对民生疾苦,尤其是医疗卫生方面的重视远超常人。
“主公高见!只是…医署虽立,然医者、药材皆是匮乏,如何运作,还需细细筹谋。”
“医者,不拘一格用之!”
我挥手道,
“城中凡略通医理、识得草药者,无论出身,
哪怕是原五斗米教中那些懂些草药方术的道徒,只要愿意为医署效力,经过甄别考察,皆可录用!
药材,一方面从府库拨付,另一方面,鼓励民间献药、采药,统一收购。
关键在于,要有一套行之有效的规章制度!”
我将目光投向一直静立一旁的张春华:
“春华,医署初立,事务繁杂。
我欲任命你为医署‘医正’,暂领医署医事,负责制定医护规程、培训医护人员、督导伤兵营房及城内各医疗点。
你可敢担此重任?”
张春华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地躬身应道:
“承蒙主公信任,春华虽为女子,才学浅薄,然救死扶伤之心,不敢稍怠!
定当竭尽所能,不负主公所托!”
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好!”我点头道,
“医署的具体运作,由元直统筹规划,你二人需紧密配合。
春华,你昨日所言的‘洁净为先’、‘沸水可用’、‘烈酒可试’、‘病患隔离’等法,立刻着手在伤兵营推行!
我给你最大的权限,若有人阳奉阴违,不遵号令,可先记下,报与元直,由我处置!”
“遵命!”张春华应道。
很快,在徐庶高效的组织下,“汉中医署”的牌子就在城内一处征用的、相对宽敞洁净的院落挂了起来。
一批批略懂医术、草药的人被召集起来,成分复杂,有老郎中、草药贩子,
甚至几个面色惴惴不安、穿着改制道袍的原五斗米教徒。
第一次培训,就在医署的院子里进行。
张春华一身干练的布衣,亲自示范如何用煮沸后晾凉的盐水清洗伤口,
如何用高度酒(我特意让工坊尝试蒸馏提纯)小心擦拭伤口边缘,
如何将干净的布巾用沸水煮过后再使用。
“诸位,”张春华的声音清晰地传遍院落,
“太守大人有令,医者仁心,救死扶伤乃我等天职。
然救人亦需得法。
疮毒之源,在于污秽入体。
故此,凡接触伤口之物,皆需力求洁净!
此非繁琐,乃保命之要诀!”
起初,不少老郎中对此嗤之以鼻,认为多此一举,甚至觉得是对他们经验的侮辱。
但当张春华条理清晰地解释了“秽物”如何通过细微之处侵入伤口,
又举出几个营中因遵循旧法导致伤口恶化的实例后,
再加上太守府的明确命令和徐庶派来的督察吏员在一旁虎视眈眈,反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更重要的是,在严格执行了新的清洗、消毒、包扎流程几天后,
几个重点观察的伤兵营房里,伤口化脓、高热不退的比例,肉眼可见地下降了!
虽然死亡依然无法完全避免,但那种令人绝望的弥漫性感染似乎得到了初步遏制。
事实胜于雄辩,这让张春华的威信迅速树立起来。
医署的工作不止于此。
按照我的指示,徐庶调拨人手,开始在全城范围内推行基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