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的吩咐,堂内陈设已焕然一新,虽不奢华,却整洁威严。
堂下两侧,文武官员分列。
左侧是以徐庶为首,石秀、糜信等玄镜台核心及新近简拔的几位处理文书、后勤事务的干吏;
右侧则是孙尚香、老吴,以及几位在夺城战中表现突出、暂代军职的锦帆卫百夫长、队率。
而在堂下中央靠近门口的位置,则设了几张席位,坐着的,正是以阎圃为首的几位南郑本地士族代表。
他们神色各异,有的故作镇定,有的眼神闪烁,
但无一例外,都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审视与戒备。
昨日军营之事,想必早已传遍全城,
他们今日前来,与其说是参与议事,不如说是来探听我这新任太守,下一步究竟要如何“胡作非为”。
阳光透过高窗,斜斜地洒在堂中,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微尘。
我端坐于主位之上,目光平静地扫过堂下众人。
该来的,终究要来。军制改革只是第一步,触动的主要是兵权和部分底层利益;
而接下来我要宣布的,才是真正会动摇整个汉中,乃至天下士族根基的
——唯才是举。
“诸位。”
我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厅堂,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昨日军中之事,想必诸位已有所耳闻。
整顿军务,乃强兵之基石。然,汉中欲安,百姓欲富,仅靠强兵尚且不足,更需良吏治政。”
堂下静默无声,尤其是阎圃等人,更是竖起了耳朵,
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盯着我,似乎想从我的每一个字眼中,剖析出隐藏的意图。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
“昭初至汉中,深感此地民风淳朴,然政务亦有可兴之处。
欲兴政,必先得人。
环顾当今天下,选官用人,多依察举、征辟之法。
此法行之已久,固有其理,然日渐积弊,重门第而轻才学,以致明珠蒙尘,贤才埋没,岂不痛哉!”
这番话一出,阎圃等人脸色微变,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显然,他们已经预感到了我接下来要说的,绝非他们乐于听闻之事。
我没有给他们过多揣测的时间,直接抛出了核心:
“故,自今日起,汉中郡选拔官吏,将推行‘才学举荐制’!”
“才学举荐制?”
阎圃终于按捺不住,略带疑虑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生硬,
“敢问太守,何为‘才学举荐制’?”
“很简单。”
我看着他,目光坦然,“所谓‘才学’,便是指真才实学,经世致用之能。
所谓‘举荐’,并非单指一人之荐,而是综合考量。
今后,汉中郡各级官吏之选拔,无论出身高低,皆需通过考核。”
“考核?”另一位士族代表忍不住插话,“如何考核?”
“考核之法,初步拟定为三项。”
我伸出手指,逐一说明,
“其一,笔试。
考察其经义、策论、算学等基础学识。
其二,面试。
由本官及属下僚属,亲自问对,观其言谈举止,察其应变之能。
其三,评议。
对其过往德行、乡中声望,进行客观评议。”
“笔试?面试?评议?”
阎圃咀嚼着这几个陌生的词语,脸色越来越难看,
“太守此举,与朝廷定制之察举、征辟大相径庭,恐有不妥吧?
自古选贤任能,皆重德行门第,乡评物议,岂能单凭几场考试定夺?”
“阎公此言差矣。”
我微微一笑,语气却不容置疑,
“德行固然重要,门第却非衡量才能之标准。
乡评物议,往往掺杂人情世故,难保公允。
唯有通过相对客观之考核,方能最大程度发掘真才,人尽其用。
至于朝廷定制,时移世易,法亦当随之而变。
汉中偏远,正可先行先试,若能选拔贤能,富强一方,亦是对朝廷的贡献,何来不妥?”
“荒唐!”
阎圃终于撕下了伪装,猛地一拍案几站起,怒视着我,
“陆太守!你可知此举意味着什么?
这是对圣人教诲的背弃!是对祖宗法度的践踏!
自古士农工商,各安其分,岂容泥腿黔首与士人同列竞争?
你这是要搅乱纲常,动摇国本!”
他身后的几位士族代表也纷纷站起,面露愤慨之色,显然对阎圃的话深表赞同。
一时间,堂内气氛剑拔弩张。
徐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