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缓缓闭了闭眼,似是要将心中翻涌的思绪强行压下。
待他再睁开时,目光已如古井无波,波澜不惊,好似之前的情绪波动从未存在过。
接着,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口吻命令道:“除兵部与户部之人外,其余人等退下。”
话落,大厅内众人皆是一凛,纷纷低头行礼,而后依次有序地退了出去。
一时间,大厅内气氛愈发凝重。
原本南安王世子和林如海也待退出,却听圣上又道:“南安王世子和林爱卿留下!”
两人抬头互视了一眼,便静立不动了。
待众人退去,偌大的大厅里,便只剩下寥寥几人,静静地伫立在圣上身前不远处,等待着圣上的进一步指示。
镇国公韩佑作为兵部尚书,与同样归兵部管辖的权景朔与郭开理所当然地留了下来。
只是,同为兵部一员的荣国公贾赦,却没这般好运。
富海公公迈着八字步,脸上堆满了看似热情的笑容,实则笑意并不达眼底。
他走到贾赦身旁,微微躬身,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荣国公,圣上有旨,还请您先行移步。”
贾赦面色微微一变,心中虽十分难堪,却也不敢有丝毫违抗。
只因他心下了然,能明目张胆作出这一决定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人。
贾赦陪着笑脸,悻悻然被富海公公“请”了出去。
这些年,他虽顶着国公的名号,然而在朝堂上却无一席之地,与那手握实权、在军中威望极高的镇国公韩佑相比,却是远远不及,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贾赦虽顶着将军的职衔,可这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虚职罢了,也就是在兵部挂个名儿,平日里听着旁人尊称一声“将军”或“国公爷”,面上倒是颇为光鲜亮丽。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他手下连一兵一卒都无,毫无实权可言。
也正因如此,他与兵部的那些同僚们,平日里不过维持着表面的情谊,彼此见面客套几句,实则并无多少交情。
贾赦无奈地转身出门,在这暗藏玄机的朝堂之中,真正打心底里看得起他的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被富海公公客气却又坚决地请出门的贾赦,缓缓回头,目光隐晦地落在身后那扇刚刚重新被关闭的门上,眼眸里光芒闪烁不定,似有不甘、落寞与愤懑交织。
半晌,贾赦紧蹙着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似是又想到了什么。
紧绷的嘴角缓缓松开,贾赦终是面色不甘,带着满心的愤懑与无奈,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只是,待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分配给他的房间时,一个身着青衣的小厮从里面匆匆而出,经过他身旁时,脚下突然一个趔趄,像是扭到了脚,身子摇晃起来,没站稳,竟斜斜往他身上倒去。
贾赦眼见小厮朝着自己倒来,心中一惊,本能地迅速后退一步,试图避开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然而,那小厮倒下的速度极快,他竟没来得及完全躲开。
无奈之下,贾赦只得急忙伸手,扶住了那摇摇欲坠的小厮一把。
就在这一瞬间,贾赦只觉手心里被塞进了一个凉丝丝的物件,低头一看,竟是个两指宽的纸条。
贾赦身形猛地一僵,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不动声色间,贾赦手腕轻转,将那纸条迅速收进袖子里,面上却佯装出盛怒之色,瞪圆了眼睛,冲那小厮厉声叱道:“瞎了眼的狗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什么人都敢冲撞,还不快滚!”
那小厮见眼前这贵人骤然发怒,整个人如遭雷击,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双腿发软,越发惊慌失措起来。
他忙不迭地打千作揖,身子弯曲得如同一张拉满纺弓弦的弓,口中连连说道:“贵人息怒,贵人息怒,是小人有眼无珠,一时没站稳……小人这就滚,这就滚!”一边说着,一边脚步匆匆、慌不择路地退出了院子。
贾赦见小厮慌慌张张地退走,与他分到同院的几位官员适才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好奇地向这边张望,
此刻见没什么后续,也都识趣地转开了目光,各自忙起自己的事来。
贾赦暗暗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随即加快脚步,几步上前推开门进了屋子。
贾赦见与他同住一屋的工部员外郎此刻没在屋里,四周静谧无人,他赶忙从袖中抽出那张不知写着何事的纸条,匆匆展开,快速扫了一眼。
只这一眼,贾赦的瞳孔骤然收缩,面色瞬间大变。
匆忙中,贾赦从怀中取出一只火折子,手指颤抖着将其打着火,凑近那张纸条。
火苗迅速舔舐而上,直至将纸条彻底烧成了灰烬,这才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不知是贾赦自己做了亏心事心中有鬼,还是这屋内真有股寒意,他老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