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他们被重重护卫着,没有任何明显的可乘之机。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环境和人数的双重劣势所带来的压力,正逐渐转嫁到演凌和他率领的数千精锐刺客、轻装突袭兵身上。他们擅长的是潜伏、暗杀、出其不意的突袭,而非在这开阔的、酷热的河滩地与十倍于己的敌人进行正面对耗!演凌清晰地感知到,己方士兵身上那种一击致命的锐气,正在高温湿气的腐蚀下悄然流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避免的烦躁和体力消耗带来的疲惫。环境的湿热,如同无形的毒药,削弱着他们最锋利的武器——速度和爆发力。而他,演凌,固然可以在混乱中尝试刺杀目标,但在如此庞大的军阵未乱之前,成功率渺茫,代价却可能是自己的性命和整支队伍的覆灭。他那隐藏在面具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了。僵持,成了唯一的选择,但这选择却让他感到一种冰冷的焦躁——他讨厌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他能做的,只有继续等待,如同潜伏在草丛中的毒蛇,等待那渺茫却可能出现的时机。他的右手食指,在宽大的袖袍内,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腕间的淬毒匕首冰冷的柄部,这是他唯一能做的、无声的预备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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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中央,那片被烈日烘烤得如同铁板、又被湿气包裹得密不透风的狭长河滩地,成了双方无声较量意志的角斗场。数千追兵与一万五千南桂城士兵,隔着数百步的距离,陷入了彻底的僵持。汗水流入眼睛带来的刺痛,沉重的呼吸,盔甲在湿热下摩擦皮肤的灼痛感,长时间握持兵器导致手臂的酸胀麻木……这些生理上的折磨,是双方士兵共同承受的酷刑。南桂城士兵这边,人多势众带来的安全感,在酷热和枯燥的等待中一点点被消磨。前排士兵能清晰地看到对面敌人脸上狰狞的刺青或凶狠的眼神,那沉重的压迫感并未因距离而消失。后排的士兵虽看不到敌人,但前方传来的紧张气氛,加上自身恶劣的感受,同样让他们心头如同压着巨石,每一次军官的低喝传令,都让他们神经紧绷。而对面的追兵,则承受着双重的压力:兵力劣势带来的巨大心理负担,以及环境对体能的加速消耗。他们看着那片无边无际般的人海,感受着自身力量的流失,那份攻击者的凶猛锐气,正逐渐被一种潜伏的焦虑所代替。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太阳在天空无情地移动,将影子拉长,空气中的灼热似乎并未消退,湿气反而愈发浓重,如同无形的胶水,黏住了所有人的动作和思绪。双方的士兵都在硬撑,汗水浸透的衣衫紧贴每一寸皮肤,沉重的甲胄仿佛成了无法卸下的刑具。偶尔有耐不住酷暑的士兵眼前一黑晕倒在地,立刻被同袍拖拽到后面,留下的空缺迅速被补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那晕厥者被拖走时在湿泥地上留下的浅浅痕迹,无声地诉说着这场僵持战的残酷本质。
无论是武将益中那渴望冲锋却受制于现实的狂躁,还是刺客演凌那冰冷计算下暗藏的焦灼;无论是公子田训等人基于理性判断带来的暂时安心,还是寒春、林香强自镇定的外表下无法完全消除的忧虑;无论是南桂城士兵庞大阵列所承载的沉重疲惫和不安,还是追兵那边人数劣势带来的巨大阴影和体力流逝……所有这一切复杂的情绪、艰难的现实、恶劣的环境,都在这片被高温和湿气封锁的河滩地带,凝固成了一个沉重无比的闷局。双方都拥有足够的理由发动攻击,却又被更强大的理由牢牢钉死在原地。如同两头伤痕累累却依旧凶悍的巨兽,隔着熔岩翻滚的沟壑,互相咆哮、威慑、试探,却谁也不敢真正跨越那条炽热的死亡界限发动致命一击。力量的平衡点被环境和兵力死死卡住,任何一方率先发动,都可能率先打破这脆弱的平衡,但打破的后果,却充满了不可预测的凶险。打破它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维持它却如同钝刀割肉。僵持,成了唯一的、也是痛苦的选择。士兵们的体力在蒸腾,意志在湿热中煎熬,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和细微的盔甲摩擦声、沉重的呼吸声中缓慢流逝。
日影进一步西斜,将士兵们的身影拉得更加细长。南岸僵局,如同被投入高温熔炉的铁块,在湿气的催化下,继续顽固地维持着它沉重得令人绝望的形态。森林深处,不知名的夏虫开始了单调而刺耳的鸣叫,更添烦躁。汗水仍在不绝地流淌,每一次眨眼都带着黏腻的感觉。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透明的琥珀,将这场注定无法速战速决的对峙,永远定格在这闷热难当的7月4日下午。无人知晓,这沉闷的铁幕,何时会被打破,又将由谁的血与火来打破。只有那高悬的烈日和粘稠的湿气,冷酷地、持续地榨取着战场上每一个生命体的力气与意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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