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 一个虚弱压抑着痛楚的男声响起,是公子田训。声音来源似乎离得不远。“我还……活着……”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次停顿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痛苦呻吟。
“呸!晦气!” 三公子运费业粗重沙哑的声音随之响起,充满了暴怒和劫后余生的暴躁。他猛力地拍打着水面,发出巨大的声响,似乎想驱散这冰冷和恐惧。“摔不死老子!咳咳咳……” 他被水呛得又是一阵猛咳。
“赵柳?赵柳姐姐?” 林香带着哭腔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充满了焦急。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只听到浑浊水流晃荡的声音,沉重的喘息声,痛苦的呻吟声,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我没事……” 终于,赵柳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强行压抑下的平静,但那平静下是无法掩饰的虚弱和喘息。“撞了一下……肩膀……” 她吸了一口冷气,声音微微发颤。
确认了所有人都还活着,一种混杂着庆幸和无边恐惧的情绪在冰冷的水中弥漫开来。庆幸的是从如此高的地方坠落,下方竟是深水,捡回一条命;恐惧的是,这深水意味着什么?这是哪里?上面是数十米的绝壁,下面是未知的深渊水域……
寒春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求生之道。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水,屏住呼吸,双脚尝试向下探寻。浑浊的水冰冷刺骨,带着淤泥特有的滑腻触感。她小心翼翼地下探,脚尖很快触到了坚实的东西——是水底!她心中稍定,用力踩了踩,虽然淤泥松软,但足以支撑站立。她站稳了身体,冰冷的水位大约到了她的胸口下方,水流带来的压力让她呼吸依旧困难。
“水底是实的!可以站住!大家试试!” 寒春立刻出声提醒,声音在空旷中激起微弱回响。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开始尝试。一阵混乱的水声和摸索声后,大家都勉强在水中站稳了身形,尽管冰冷的淤泥让双脚深陷,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劫后余生的喘息声在黑暗中此起彼伏,混杂着牙齿打颤的声音和因寒冷及疼痛发出的细微呻吟。
寒春抬起头,拼命望向头顶。那唯一的、曾经带来一丝微光的洞口,此刻已经遥远得像夜空中的一颗黯淡星辰。目测距离至少超过了十丈(约33米以上)!陡峭的坑壁几乎是垂直的,湿漉漉的岩壁上覆盖着滑腻的青苔和苔藓植被,在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的来自遥远洞口的反光下,呈现出一种油腻的、令人绝望的墨绿色光泽。岩壁表面凹凸不平,但角度极其刁钻,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供攀援借力的稳固凸起或裂隙。偶尔能看到几丛顽强的蕨类植物从缝隙中探出,但它们的根系显然无法承受一个人的重量。攀爬上去?这念头刚一浮现,就被冰冷的现实击得粉碎。这绝非人力可为!巨大的绝望感如同这冰冷的积水,瞬间淹没了每一个人。
“上……上不去……” 林香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她的声音在寒冷和恐惧中抖得不成样子。
“操!” 三公子运费业猛地一拳砸在水面上,激起一片冰冷的水花,发泄着内心的狂怒和无力,“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地方!”
“必须……想办法……” 公子田训的声音虚弱而颤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恐惧,“待在水里……迟早冻死……” 他的牙齿磕碰声清晰可闻。
寒春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遥不可及的洞口收回,转向周围无边的黑暗。她的眼睛在经历了最初的绝对黑暗后,开始极其缓慢地适应这微弱的光线环境。借助那遥远洞口投下的、如同风中残烛般随时可能熄灭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惨淡微光(或许只是视觉残影或心理作用),以及一些……奇异的现象。
她注意到周围并非完全的死寂和黑暗。在浑浊水面之下,在湿漉漉的岩壁根部,在那些嶙峋怪石的角落阴影里,隐隐约约漂浮着、附着着一些极其微弱的、朦朦胧胧的幽绿色光点!它们如同鬼火,又像是无数极其微小的萤火虫尸体发出的磷光,极其黯淡,却顽强地存在着。这些微弱的光点并非静止不动,它们随着水流的晃动而微微摇曳,附着在岩石上的则像是某种奇特的菌类发出的冷光。虽然微弱得甚至无法照亮自己的手掌,却足以在完全适应黑暗的眼睛里,勾勒出这水下空间巨大而模糊的轮廓。
这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巨大地下空洞!
浑浊冰冷的积水在他们脚下蔓延开来,形成了一片广阔的地下水域,边缘消失在浓稠的黑暗里,不知深浅,不知边界。水面宽阔,冰冷死寂,散发出浓重的土腥和腐败气味。而在水面之上,巨大的、形态狰狞的岩石穹顶如同巨兽的腹腔骨骼般压迫下来,距离水面至少有数丈之高,表面布满了嶙峋的钟乳石笋和水滴常年侵蚀留下的诡异纹路,在极其微弱的光线下呈现出扭曲恐怖的阴影。更令人心悸的是,环绕着这片水域的岩壁并非完整一体。
这章没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