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奉天殿内,文臣队列中发出一片低低的惊呼和赞叹。
“壮哉!此真国士也!”一位老翰林捋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仿佛看到了历史的影子,“危难之际,力挽狂澜,直言敢谏……此人风骨,颇有寇莱公(寇准)澶渊督师之慨!”
“是啊!一语惊醒梦中人!南迁确是饮鸩止渴!”另一位大臣连连点头,“有此人主战,京师或有一线生机!”
徐达看着天幕上那个清瘦却挺拔的身影,眼中也流露出激赏之色:“危局见忠贞,板荡识诚臣!此子,当为我大明脊梁!”朱棣也微微颔首,紧绷的神色稍缓。于谦这个名字,连同他那句石破天惊的“可斩”,深深印入洪武君臣心中。
天幕画面在于谦身上停留片刻,似乎也在彰显其力挽狂澜的分量。随即,画面流转,开始展示这位擎天巨柱的简历,金色字迹浮现:
【于谦,字廷益,钱塘人。永乐十九年进士。深得太宗(朱棣)信重,谓其为‘他日可托付社稷之臣’,乃特为子孙留之股肱。宣德年间,巡按江西,雪冤囚数百。迁兵部右侍郎,巡抚河南、山西,前后在任十九年,惠政卓著。】
“太宗特为子孙留之股肱……”朱元璋低声念着这句话,目光复杂地瞥了一眼阶下的朱棣。老四……看人的眼光,倒是比他强?至少给子孙留了好几个能顶事的,就是三杨年龄太大了,否则.....
紧接着,天幕画面再次切换,聚焦到此刻北京城中,支撑帝国武勋阶层的核心力量——国公府邸。字幕冰冷地列出:
【土木堡殉国勋贵:英国公张辅(张玉之子)、成国公朱勇(朱能之子)…】
这两个名字,代表着靖难勋贵最显赫的三家中的两家,如今都已陨落。最后,画面定格在定国公府的匾额上,字幕特意放大,仿佛专门为洪武时空的某人而设:
【定国公世系:】
【第二代:徐景昌,徐增寿之子,永乐二年袭爵。正统二年卒。】
【第三代:徐显忠,徐景昌之子,正统三年袭爵。正统十三年(土木之变前一年)卒。】
【第四代:徐永宁,徐显忠之子,时年幼,未袭爵。】
【结论:正统十四年土木堡之变时,京师三大国公(英、成、定)府,已无成年可掌兵事之袭爵国公坐镇。】
“哐当!”
一声清脆的玉器碎裂声,在寂静的洪武奉天殿内显得格外刺耳。
魏国公徐达,这位纵横沙场数十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开国第一功臣,此刻竟失手将手中紧握的象牙玉笏掉落在坚硬的金砖地面上!
他身体微微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那双看透千军万马的眼睛,此刻死死盯着天幕上那两行冰冷的“卒”字,瞳孔剧烈收缩,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与……一丝深沉的痛楚!
景昌……显忠……都死了?永宁才多大?他徐达的血脉,他那个幼子徐增寿用生命换来的定国公爵位,传到重孙辈,竟已凋零至此?偌大的国公府,在国难当头之际,竟连一个能顶门立户、披甲上阵的成年男丁都没有了?!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悲凉瞬间攫住了这位老帅的心。
朱元璋的目光从失魂落魄的徐达身上移开,重新落回天幕上那刺目的“正统二年卒”、“正统十三年卒”上。方才因于谦挺身而起的些许激荡,瞬间被一股更冰冷、更沉重的寒意取代。
“天德的后人……竟也活不长?”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再次噬咬上朱元璋的心。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枯瘦的手指在袖中飞快地掐算起来,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朱标(洪武二十五年薨,37岁)、朱樉(洪武二十八年薨,约40)、朱棡(洪武三十一年薨,约41)……
朱高炽(洪熙元年崩,47岁)、朱瞻基(宣德十年崩,37岁)……
现在再加上徐景昌(正统二年卒,推算应不足50)、徐显忠(正统十三年卒,推算应更年轻)……
一个可怕的、带着玄学色彩的猜想,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疯狂盘旋、成型:
“咱朱元璋,克父克母克兄克妻……命硬!”
“老四朱棣,克母,克三个兄长,克徐家大丫头(徐皇后),克子克孙,也命硬!”
“徐天德(徐达)……他爹娘也早亡,他自己身子骨倒是硬朗,可他的儿子徐辉祖(建文朝被囚禁,死在徐家大丫头前)、徐增寿(建文朝被杀),孙子徐景昌、曾孙徐显忠……都活不长!他……难道也命硬?!”
三个“命硬”之人——开国皇帝、未来的永乐大帝、开国第一功臣——他们的血脉,通过联姻(朱棣娶徐达长女),紧密地缠绕在了一起!他们的后代,无论是皇子龙孙,还是勋贵子弟,竟都像是被无形的诅咒缠绕,难享高寿!
“难道……难道真是因为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命格太硬,煞气太重,聚在一起,反而……反而妨害了子孙的福泽寿元?!”
朱元璋被自己这个大胆荒谬却又似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