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月亮爬上树梢,灵澈已经将晒干的合欢花、夜交藤等药材按比例配好。灵昀举着星盘,见月亮正好落在“太阴”刻度上,连忙喊:“可以了!”
林恩烨将药材投入瓷钵,用玉杵轻轻研磨。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药粉上泛着层银辉。“你看这药粉,竟跟着月光闪呢。”林恩烨轻声说。
灵澈正用银勺舀起药粉,闻言抬头,见药粉在月光下确实泛起细碎的银光,像揉进了星星的碎屑。“这是‘月华凝粉’,”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看来今夜的‘太阴星’很给面子。”
灵昀蹲在炉边,往炉膛里添了块王掌柜送的新炭,火苗“腾”地窜起,却不烈,只稳稳地舔着锅底。“王掌柜的炭果然好,火苗都比平时稳当。”
等药糊在瓷盘中凝成圆饼,再切成小粒时,每颗丹药都裹着层淡淡的月晕。王掌柜捧着个小瓷瓶,看着灵澈将安神丹装进去,手都在抖:“这……这丹药上还有月亮的影子呢!”
灵昀凑过去一看,果然见丹药表面印着淡淡的月纹,像把小扇子。“这是‘月痕’,”他得意地说,“只有在‘太阴星’最亮的时候炼,才会有这个呢!”
王掌柜千恩万谢地走了,临走时非要留下一筐新摘的脆枣。灵澈拿起一颗,咬开时脆甜多汁,带着月光的清冽。
“明儿用这枣炼补脾丹吧,”林恩烨擦了擦瓷钵,“张婆婆说她儿媳妇最近总没胃口。”
灵昀趴在星盘上,手指点着盘上的“脾宿”:“明儿申时‘脾宿’最旺,到时候用王掌柜新炭的余温炼,准成!”
月光漫过丹房的门槛,灶里的炭火明明灭灭,映着三人的影子在墙上轻轻摇晃。灵澈看着灵昀认真标注星时的侧脸,听着林恩烨收拾药杵的轻响,忽然觉得,这炼丹的日子,就像这安神丹——不必求什么奇功异能,能让王掌柜的小孙子睡个安稳觉,让张婆婆的儿媳妇多吃碗饭,让身边人的笑声混着药香,在月光里慢慢淌,就很好。
天上的“太阴星”亮得正好,仿佛也在应和着这满室的安宁。
丹房的窗棂上,那串风干的山楂果晃了晃,坠下最后一片干瘪的果肉。灵澈正将最后一炉暖阳丹装进木盒,琥珀色的丹药在日光下泛着蜜光——这是给村西头李婶炼的,她总说冬天手脚发冷。
“灵昀,星盘借我看看。”林恩烨擦着玉杵,指腹沾着点山药粉。
灵昀从墙上摘下星盘,盘沿的木纹已被摩挲得发亮。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批注:“三月初三,柳宿当值,采薄荷最利清暑”“七月初七,牛女相会,炼合欢丹需用晨露”……最底下还有行小字,是王掌柜添的:“炭窑移至参宿位,烧出的炭果然温厚”。
“看什么?”灵昀笑着递过去。
“看看今儿的日头。”林恩烨指着盘中“日轮”刻度,“该给张爷爷送护心丹了,他说最近总犯迷糊。”
三人刚走出丹房,就见村口的老槐树下围了群人。王掌柜的小孙子举着颗山楂丹,正给小伙伴们讲“星星怎么钻进药里”;李婶挎着竹篮,里面盛着新蒸的米糕,“给你们添点力气”;张婆婆牵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这是邻村的娃,总咳嗽,想求几颗润肺丹”。
灵昀忽然笑了,指着天上:“你们看,毕宿亮起来了。”
众人抬头,只见暮色初临的天际,毕宿的星子正一颗接一颗地显形,像撒了把碎银。风掠过丹房的屋顶,带着药草的清香,混着孩子们的笑闹声,漫过田埂,漫过炭窑,漫过每一户人家的窗棂。
灵澈将护心丹递给张爷爷时,老人颤巍巍地摸出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野菊花:“我琢磨着,这花在昴宿那天采的,泡水喝准能明目。”
林恩烨给小姑娘喂了颗润肺丹,那孩子咂咂嘴:“甜甜的,像星星在嘴里化了。”
星盘在灵昀怀里轻轻发烫,他低头看着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忽然明白,所谓修行,从不是求什么飞天遁地的神通。是王掌柜为了烧出好炭,笨拙地画下第一笔星轨;是李婶把米糕蒸得像满月,就为了让炼丹人多尝口甜;是张婆婆拄着拐杖,走三里路送来一把野菊花,还记着“昴宿”的时辰。
夜色渐浓,丹房的灯又亮了。灶里的炭火“噼啪”响着,壶中的药汤咕嘟冒泡,星盘上的光点与天上的星辰遥遥相对。灵澈往炉里添了块新炭,是王掌柜昨夜送来的,说“按斗柄指的方向烧的,能暖到开春”。
灵昀趴在桌上,对着星盘画新的批注:“十二月廿三,灶王爷上天,炼团圆丹需用百家米。”
林恩烨笑着摇头,往药汤里撒了把桂花:“哪来那么多讲究?”
“你不懂,”灵昀指着窗外,“你看,连星星都在等过年呢。”
天上的星,地上的药,人间的烟火,原来早就揉在了一起。就像那炉暖阳丹,需得日光晒足百日,需得星露浸润三夜,更需得炼药人心里那点热——热得能焐暖寒冬,能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