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星轨最混乱的“时空褶皱”里,时缝镇像一艘随波逐流的水晶船,缓慢漂移着。镇子的建筑与三十一年前截然不同——墙壁是用“时空晶岩”砌成的半透明材质,晶岩内部流动着细碎的银蓝色时间粒子,凑近看能隐约看到几天前镇民走过的淡影;屋顶的琉璃瓦不是固定的色彩,而是随时间流转变幻:晨光里是初生朝阳的橘红,瓦缝间会渗出金色的“时间露珠”,落在地上就化作转瞬即逝的光痕;正午时变成恒星核心的炽白,瓦面反射的光芒能驱散周围的紊乱薄雾;黄昏则染成暮年星云的深紫,每片瓦都像嵌着缩小的星系,连风穿过瓦缝的声音,都带着时光流淌的“沙沙”声。
镇里的街道是用“记忆金属丝”铺就的,踩上去会浮现淡蓝色的脚印残影,若是在傍晚,这些残影会和当天早晨的重叠,形成“同一空间、不同时间”的奇妙画面。镇民们早就习惯了这种流动的时间——机械族居民会定期给身体涂“时空润滑油”,防止时间波动锈蚀关节;碳基族小孩玩的“时空跳格子”,格子是用会发光的“时间晶体”画的,踩上去不仅能看到自己的残影,还能摸到几秒前落在格子里的星尘。可这一切平静,都在三天前被暗黑帝的时空乱流弹彻底击碎。
此刻的时缝镇,像一幅被揉碎又强行展平的油画,每个角落都透着诡异的时间错位。
镇东头的“铁兰早餐铺”前,机械族老板娘铁兰正举着煎锅僵在原地。她今早醒来时还是三十岁的巅峰状态——金属面庞泛着冷冽的亮银光泽,光学镜片眼睛里跳动着活力的蓝光,关节活动时能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可就在她煎第三张“能量饼”时,左手关节突然传来刺耳的“咯吱”声,像是生锈的零件在强行转动。她低头一看,银亮的金属指节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出暗黑色的锈迹,锈迹里还掺着淡紫色的时间裂纹,仿佛她的金属躯体正在被时间快速“风化”。
“我的手……”铁兰的发声模块开始出现电流杂音,她抬起左手,看着锈迹顺着小臂往上爬,连煎锅的金属手柄都被传染,出现了斑驳的氧化痕迹,“昨天才给关节换的时空润滑油,怎么会……”话音未落,她用轻质合金丝编织的长发突然开始脱落,发丝落在油乎乎的灶台上,没有发出碰撞声,而是直接化作细小的金属粉末,被灶火一烘就散成了暗黑色的烟——那是时间加速到极致,让金属瞬间走完了“从崭新到腐朽”的全过程。
更可怕的是煎锅里的能量饼——饼面原本是半熟的金黄,突然在她眼前变成焦黑的炭块,饼边还凝着一层暗黑色的壳,像是放了十年的陈物;可下一秒,焦黑又退去,变回刚下锅的液态面糊,如此反复,像被按下了“快进”和“后退”的循环键。铁兰的光学镜片里,警报灯疯狂闪烁,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能量核心正在被紊乱的时间撕扯,能量读数从“98%”骤降到“45%”,还在不断下滑。
镇西头的广场上,碳基族小孩的哭喊声和惊呼声混在一起。几个孩子原本围着“时空跳格子”玩得热闹,穿红衣服的小男孩阿明刚跳过第二格,身体突然泛起淡紫色的光晕。等光晕散去,他原本十岁的身形竟缩成了五岁的模样,身上的红衣服变成了不合身的童装,领口还沾着三岁时吃的“星尘果酱”痕迹,手里多了块没吃完的糖——糖纸是三天前的款式,糖块上还留着他咬过的牙印。
“我怎么变矮了?”阿明懵懵懂懂地挠头,刚迈出一步想回到格子里,身体又泛起光晕,瞬间变回十岁,红衣服紧绷在身上,脸上还带着刚才的茫然,手里的糖块却变成了包装完好的新糖。“不对啊,我刚才明明咬过糖了!”他疑惑地拆开糖纸,刚把糖放进嘴里,光晕再次亮起,他又缩成五岁,手里的糖块恢复成被咬过的样子,嘴里的甜味也瞬间消失,只剩下空落落的触感。
周围的小孩吓得纷纷后退,几个家长冲过来想抱孩子,可他们的手刚碰到孩子的衣角,指尖就突然变得枯槁——碳基族母亲莉娜的右手食指,瞬间从光滑的皮肤变成布满皱纹的老年形态,指甲缝里还沾着她二十年后才会用到的“时空缝补剂”粉末;机械族父亲的左手爪,突然锈迹斑斑,连金属指节都开始脱落,露出里面老化的线路。
“别碰孩子!会被时间传染!”老钟表匠的声音从广场边缘传来,他拄着用时间晶体做的拐杖,快步走过来。可没走几步,他的头发就从花白变成全白,又突然变回黑色,拐杖顶端的时间晶体也开始闪烁,表面出现细密的裂纹——老钟表匠的时间,正在“老年”和“中年”之间反复横跳。
整个时缝镇最让人绝望的,是镇中心的时空钟摆。
那是一根悬浮在半空中的百米高晶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