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疲惫稍减,但精神上的紧绷感却并未完全消除。
他刚起身洗漱完毕,平安便来禀报,说东宫派人来了,太子殿下请他方便时过去一趟。
叶明心知定是黑水堰之事有了后续,不敢耽搁,匆匆用了些点心便赶往东宫。
李君泽见到他,脸色比清晨时轻松了一些,但眉宇间仍带着凝重。“表弟,你来得正好。父皇那里,我已经禀报过了。”
“陛下如何说?”叶明关切地问道。
“父皇听闻此事,龙颜大怒!”李君泽沉声道,“尤其听闻他们竟敢毁堤淹田,更是拍案而起,连说了三声‘其心可诛’!父皇已密令内卫,协助我们审讯那几名俘虏,并暗中调查与此事相关的所有线索,务必揪出幕后主使!”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皇帝的态度明确,并且动用了内卫的力量,意味着调查的力度和权限都将大大提升。
“不过,”李君泽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警惕,“父皇也提醒我们,此事牵连甚广,需掌握确凿证据,方可发动。崔衍之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在朝中党羽众多,若无铁证,很难将其一举扳倒,反而可能打草惊蛇,引发更大的反弹。而且,父皇暗示,近期北境局势微妙,朝局不宜有太大动荡……”
叶明默然点头。皇帝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
身为帝王,需要权衡全局稳定。在边关不稳的情况下,对朝中重臣尤其是像崔衍之这样的阁老动手,确实需要慎之又慎。
能获得皇帝的支持和内卫的协助,已经是目前能得到的最好结果。
“我明白。”叶明道,“当务之急,是撬开那几个俘虏的嘴,拿到更具体的口供,并找到他们与崔家联系的直接证据。同时,也要防备他们狗急跳墙,再次发动攻击。”
“正是。”李君泽点头,“内卫的人已经接手了俘虏的审讯,他们有的是办法让死人开口。我们静候佳音即可。另外,父皇对你的机警和担当,再次表示了赞赏。”
他顿了顿,看着叶明,语气带着一丝复杂,“但父皇也让我提醒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如今已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日后行事,更要万分小心,尤其是……注意自身安全。”
最后那句话,让叶明心中一凛。皇帝这是暗示,对方可能已经不局限于政治斗争,甚至会动用更极端的手段?
“多谢表哥和陛下关怀,我会小心的。”叶明郑重应下。
离开东宫,叶明的心情并未完全放松。皇帝的谨慎和提醒,都表明局势依然严峻。对手一次阴谋失败,绝不会就此收手,只会用更隐蔽、更狠毒的方式反扑。
回到国公府,叶明发现府中的气氛也有些微妙。下人们似乎比往常更加安静,行走间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他心中起疑,唤来平安询问。
平安压低声音道:“少爷,您早上不在的时候,夫人发了好大的脾气。”
“哦?所为何事?”叶明诧异,母亲李婉清性情温婉,很少动怒。
“是为了瑾儿小姐。”平安回道,“好像是夫人听闻了一些外面的风言风语,说什么瑾儿小姐整天抛头露面,与身份低微之人厮混,搞什么蒙学,有失国公府千金的身份……还隐隐牵扯到了常来府上的鲁小姐。夫人听了很是生气,把传播这些话的几个婆子狠狠训斥了一顿,还罚了月钱。”
叶明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果然,对方的攻击无所不用其极,竟然将矛头指向了后宅女眷,试图从家风和名誉上打击叶家!这种手段看似上不得台面,却极为阴毒,尤其对未出阁的女子伤害极大。
他立刻前往母亲院中。李婉清见到他,脸上的余怒还未完全消散。
“明儿,你来了。”李婉清叹了口气,“你说说,这叫什么事!瑾儿她做的是正经事,帮孩童开蒙,积德行善!还有那鲁家小姐,知书达理,温柔贤淑,帮着瑾儿整理书稿,何错之有?外面那些人,真是吃饱了撑的,乱嚼舌根!”
叶明安慰道:“母亲息怒。不过是些小人散布的谣言,清者自清,不必理会。瑾儿和鲁小姐所行乃是正道,将来必见其功。只要我们自家立身正,些许流言,伤不了筋骨。”
李婉清看着儿子沉稳的样子,怒气稍平,但还是担忧道:“话虽如此,可人言可畏啊。瑾儿年纪渐长,终究要顾及名声。还有那鲁小姐,也是个好姑娘,莫要因为与我们家走得近,平白受了牵连。”
“母亲放心,孩儿心中有数。”叶明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这些魑魅魍魉的手段,长不了。”
安抚好母亲,叶明又去看了叶瑾。小丫头显然也听说了那些闲话,眼睛有些红肿,见到叶明,委屈地扑过来:“三哥!他们凭什么那么说我?我和玉茹姐姐做错什么了?”
叶明心疼地摸了摸妹妹的头,柔声道:“瑾儿没错,你做得很好。是那些说闲话的人心坏了。记住,只要你认为是对的,是有意义的,就坚持下去。三哥和你二哥,还有爹娘,都会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