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姐儿在信上说她二伯父欧阳剑出事了,被那个由太监掌管的东缉事厂抓到贪污把柄,人被关进大牢。如今,家里的长辈个个发愁,二伯母天天哭诉。
“二伯母指责我爹爹故意见死不救。”
“但是,我爹爹跟东缉事厂本来就存在矛盾。爹爹骄傲,当然不会向东缉事厂那些混蛋低头、弯腰。何况,东缉事厂早就在找我爹爹的把柄,二伯父之事大概就是他们故意借题发挥。”
“二伯父自身不检点,我祖父也很烦恼,很自责,说自己对他管教不严。”
“祖父让我爹爹尽量避嫌,不要落进东缉事厂的圈套。反正二伯父罪不至死,就让他去吃些苦头,长些教训。”
“哎!我一想这事就烦,就生气,我家如此富贵,二伯父居然干贪污这种丢脸的事!昨天我去别人家赴宴,有两个丑八怪一唱一和,故意讽刺我,哼。”
双姐儿有个小习惯,如果讨厌哪个世家千金,就在私下里用丑八怪指代那些讨厌鬼。
“巧宝姐姐,我该怎么办?除了让二伯父在外面丢人现眼、坐牢赎罪,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巧宝爱莫能助,对着信,左思右想,暗忖:东缉事厂真是嚣张,居然连欧阳家的嫡子都敢抓!
在她眼里,欧阳一家大概是官僚中的第一世家。双姐儿的大伯是军功显赫的大将军,亲爹是位高权重的锦衣卫指挥使,祖父以前是兵部尚书,小姨是宫中最得宠的苏贵妃,表弟是等着继承皇位的太子,另外还有很多厉害的亲朋好友……
面对欧阳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东缉事厂那些太监偏偏要在老虎的屁股上拔毛。究竟是目中无人的鲁莽?还是精心布置的圈套?
倒霉的欧阳家二伯父是不是东缉事厂故意抛出的诱饵,目的就是害双姐儿的爹爹上当?
以前,巧宝不懂朝廷里那些勾心斗角之事,但双姐儿偏偏说得头头是道,还经常分析给巧宝听。
巧宝学到一些皮毛,此时连蒙带猜,但还是猜不明白。
她遇到烦心事,就去找赵宣宣说悄悄话,把娘亲当成自己的第二个脑子。
赵宣宣看完双姐儿写的信之后,立马意识到问题很严重。
她轻声说:“如果东缉事厂抓欧阳二公子之前,适当知会欧阳老爷或者三公子一声,欧阳家肯定会主动把二公子贪污的亏空补上,大事化小。”
“东缉事厂没有提前知会欧阳一家,选择直接抓捕,把这事闹大,就是故意打欧阳三公子的脸。”
“最可怕的是——皇上默许东缉事厂这样干。”
巧宝冷不丁说:“东缉事厂就是皇上养的凶狗,想让狗咬谁就咬谁。”
站在双姐儿好友的立场上,她毫不犹豫地偏帮欧阳一家,把东缉事厂视为敌人。
赵宣宣啼笑皆非,把信纸折叠,说:“争权夺利的事,没那么简单。”
“咱们不要公开议论此事,避免给你爹爹添麻烦。”
巧宝点头答应,把信拿回来。
赵宣宣让她把信烧掉,但巧宝舍不得,还据理力争:“我还要多看几遍,看看双姐儿在信里有没有藏什么暗号?”
赵宣宣凝视她,再次强调:“必须烧掉。”
“东缉事厂膨胀得太快,已经压到锦衣卫头上去了,万一咱们也处在它的监视之下,这信就是把柄。”
巧宝无可奈何,只能听话,不想让自家也落入东缉事厂的魔爪。
这是她第一次烧双姐儿的信,平时她都是把信好好珍藏在木匣子里。无聊时,就翻出来看看。
眼看白纸黑字化为灰烬,赵宣宣抚摸巧宝的肩膀,眼神忧虑,若有所思。
她能想到,此时此刻欧阳凯在京城朝廷的处境有多么艰难。
自古以来,京城官场就像斗兽场,有豺狼虎豹,有毒蛇,有大象,但唯独没有绵羊。
她相信,欧阳凯和欧阳老爷不会坐以待毙。或许,还有更大的风波在后头。
哎!官场无小事,小事往往是大事的开端。
等唐风年回来时,赵宣宣把此事告诉他,问他是否早就得到消息?
唐风年苦笑,轻轻摇头,说:“对京城那边的事,如果三公子不想告诉我,我就如盲人摸象。”
“反而比不上小闺女消息灵通。”
赵宣宣轻声说:“依我看,双姐儿之所以敢在信里写这些事,估计就是灿灿和三公子默许的。灿灿知道,巧宝不会瞒着我,我又不会瞒着你。”
“如果由三公子主动写信告诉你,写他的家丑,反而不合适。”
唐风年思量片刻,收敛苦笑,眉头微皱,点头赞同:“估计就是这样,既然他不明说,咱们心里知道就行,无需插手。”
“不过,我对京城局势有些担忧,想让师父回京城去摸摸情况。”
赵宣宣露出笑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