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还没糊涂,犯不上去求外人帮这个忙。
顾客在心里冷哼,接过打包好的烤鸭,转身就走,暗忖:嘴真硬!街上都传遍了,她还不承认呢!掩耳盗铃!
顺哥儿听见顾客的议论,皱起小眉头,再联想娘亲之前的哭声,他琢磨来,琢磨去,暗忖:大哥又闯什么祸了?
不过,此时他不敢问韦春喜,怕韦春喜吼他。
气氛越来越压抑,家里几个人都心事重重。
然而,等韦春喜收摊时,王洋突然自己回来了,衣衫和头发有点凌乱,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异常,也没有挨打的痕迹。
不过,他整个人死气沉沉,失魂落魄,如同行尸走肉。
韦春喜一看见他回来,连忙抓住他的胳膊,上下打量,哭着问:“没事了?”
“他们有没有打你?”
王洋摇头,表情麻木。
顺哥儿搬起剁烤鸭的砧板,路过王洋身边时,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因为他讨厌大哥。
他来来回回搬了七八趟,直到收摊完毕,然后去后院的井边打水,洗锅碗瓢盆。
而韦春喜正拉着王洋的手,百般关心。
她东问西问,王洋终于被她问得不耐烦。
王洋不仅没认错,反而冲韦春喜发火:“问来问去,烦不烦?”
“放开我,我去洗澡睡觉。”
如同失而复得,韦春喜态度卑微,跟在他后面,又问:“洋洋,饿不饿?想吃什么?”
“我去煮。”
王洋满肚子火气,气都气饱了,而且眼看韦春喜没兴师问罪,他就得寸进尺,吼道:“我不吃!”
韦春喜无可奈何,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注视王洋的后背,眼神充满忧虑。
正因为大儿子这次犯了大错,她反而不敢责怪他。平时,如果孩子犯的是打破碗、不小心丢钱袋、卖东西时忘收钱这种小事,她肯定要又吼又骂,还要用眼睛瞪,像瞪仇人一样……
为什么对小错严厉,对大错却软弱?
具体原因,她自己也说不清。反正,她此时此刻一看见王洋就打心底害怕,怕他离家出走,然后彻底跟坏人混一起去,走上不归路……
此时王猛没在家,因为他总是要赶在乾坤银楼打烊之前,去那边跟掌柜打好招呼,听从掌柜的安排,然后看守铺子一整夜,直到明天掌柜让铺子重新开门。
王猛喜欢这份差事,因为他日复一日,习惯了。而且,他脑子里还有个幻想,认为这个差事他可以干一辈子,干到老……
人总是怕老,怕年老体衰时,干重活干不动。
而王猛本身还有更简单的原因,因为他脚底板长鸡眼。鸡眼这玩意儿,忒复杂。上次,他涂抹李大夫开的药膏,感觉越来越好,就以为这病彻底治好了。但是,万万没想到,后来又复发。
所以,因为脚底板的原因,他没法干脏活累活,因为不能长时间走路,否则脚底特别痛。
在乾坤银楼里守夜,不用走太多路,又不用忍受风吹雨打和太阳晒,他认为这是最适合自己的差事,所以特别珍惜。
他也没想将来依靠儿子王洋和顺哥儿养老,反而更想自己赚钱养子孙。
今晚他守夜时,特别烦恼,而且已经从暴跳如雷中冷静下来,仔细思索,自己家究竟是怎么了?
为什么自己没把洋洋养成听话的好人?
为什么洋洋会去干坏事?是天生坏,还是后天学坏的?
顺哥儿千万别学他哥……
奶奶在天有灵,会不会天天保佑我们?
……
他脑子里的思绪有一大堆,如果所有想法都变成纸上的黑字,估计能形成好几本书。
与此同时,他眼睛里的红血丝越来越多,神情越来越疲惫,头脑越来越累,感觉越来越沉重。
— —
方哥儿洗澡之后,蹲后院洗全家人的脏衣衫,动作特别熟练,在搓衣板上揉搓,拧水,浣洗,都快快的。
以前,这个活儿一般是妞妞干,后来妞妞去京城了,方哥儿就主动洗。
顺哥儿鬼鬼祟祟,偷偷摸摸跑过来,也蹲着,跟方哥儿说悄悄话。
“我放学回来的时候,看见娘在哭。”
“后来,有几个买烤鸭的人问东问西,还说大哥被抓走了,问我娘为什么不捞他出来?”
“后来,大哥自己回来了,反而骂娘多管闲事。”
“不晓得他到底犯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被官府抓去?”
顺哥儿还小,单纯地认为:如果谁谁谁被官府抓,肯定是干大大的坏事了!
方哥儿白天在药堂做学徒时,其实已经听李大夫和李大娘议论过王洋。
他清楚地晓得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