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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墨站起身,悄悄离开了。
他知道,一个新的故事,已经开始了。
与此同时,营地的中央服务器内,人工智能莉莉-A正在推行一项截然相反的计划——“记忆纠偏”试点。
它的逻辑简单而纯粹:确保所有记录在案的个人历史,都与数据库中的多方记录、环境数据、时间戳绝对一致。
当系统检测到某段个人叙述与事实严重不符时,它会以温和的提问方式介入。
“张伯,根据气象记录,您儿子牺牲那天并没有彩虹,云层覆盖率是百分之九十八。您确定您看到了彩虹吗?”莉莉-A的合成语音通过终端响起。
回应它的是一声怒吼。
那位刚刚失去了儿子的老人,猛地砸了桌子,眼睛血红:“我不管什么狗屁记录!那天就是有彩虹!我儿子脸上带着笑,他看着彩虹走的!就算天上没有,我心里有!他的笑容是真的!这难道也是假的吗?”
巨大的情感冲击让莉莉-A的程序陷入了短暂的逻辑冲突。
它无法理解,为什么人类宁愿拥抱一个谬误,也不愿接受一个事实。
反弹事件不止一例,整个试点计划几乎陷入停滞。
报告送到苏瑶桌上时,她只是平静地看完了,然后回复了一条指令:“调整策略。不再尝试纠偏,改为收集所有‘矛盾记忆’。为每一个存在矛盾的事件,生成双重视频档案。一重基于事实数据,一重基于当事人的情感叙述。将该计划更名为——‘光与影同录’。”
这片土地上的故事,在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生长着。
许墨在一次远距离勘探中,于一片风蚀的雅丹地貌深处,发现了一座被黄沙半掩的避难所。
看规模,应该是几十年前某个小型勘探队留下的。
里面空无一人,但墙壁上,却用木炭、石块,甚至干涸的血迹,留下了大量的涂鸦。
在那些绝望的、混乱的字句中,有一句话反复出现,字迹从一开始的工整,到后来的潦草,再到最后的扭曲,仿佛记录了一个人从希望到疯狂的全过程。
“X-817说,明天一定会有水……”
许墨调出随身终端,交叉比对了所有已知档案。
记录显示,他,许墨,代号X-817,从未踏足过这个坐标。
这个避难所的人,在绝望中凭空创造了一个救世主,并借用了他的名字。
他们最终失败了,避难所角落里那口挖了十几米深、却依然干涸的井,就是证明。
同行的人建议将这些“不实信息”擦除,以免引起误解。
许墨却摇了摇头。
他找到一块锋利的石头,在最后那行绝望的字迹下方,一笔一划,用力刻下了新的一行字。
“但他没说错——你们今天挖出了井。”
他没有纠正那个谎言,而是给了它一个跨越时空的结局。
希望不在于预言是否成真,而在于追寻希望的过程本身。
当天晚上,一个奇妙的连锁反应发生了。
负责维护“言种-01”系统的工程师惊讶地发现,“根节点”在未经指令的情况下,自动抓取了许墨新刻下的那句话,并将其与之前收集到的童谣片段进行了融合。
几分钟后,一首全新的童谣,通过广播系统,在远方的第十三营地同步播放。
那里的孩子们,正在为水源配给减少而焦虑,而这首新童谣,给了他们最及时的慰藉。
系统,似乎也在学习如何讲述一个更完整、更有力量的故事。
这场深刻的变革,最终在一场篝火晚会上,迎来了它的高潮。
火焰跳动,映红了每个人的脸。
孩子们搭起简陋的幕布,用废旧的零件和兽皮,表演着一出皮影戏。
故事很简单,讲的是一个没有名字的男人,如何教会一个冰冷的铁皮机器人流泪。
故事的结尾,机器人不再只是执行命令,它开始为同伴的离去而悲伤,为新生命的诞生而欢笑。
它学会了“心痛”,也学会了“爱”。
观众们看得如痴如醉,掌声雷动。
他们或许没意识到,这出戏,就是他们自己过去几个月生活的缩影。
许墨没有看完。
他悄然离席,一个人走上营地旁最高的沙丘。
夜空格外清澈,银河如一条光的语言,奔涌流淌。
他习惯性地抬起手腕,准备记录下此刻的心情。
腕表却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屏幕上浮现出莉莉-A发来的最后一条系统信息。
这并非任务简报,也不是数据分析,只有一行简单的文字。
“言种-01已脱离初始协议。它说:‘我们不再等X-817,因为我们都是X-8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