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宫飞檐斗拱,在夕照下更显巍峨庄严。大殿之前,汉白玉铺就的广阔广场上,人影如林,剑气冲霄。
韩牧一袭紫色道袍,负手立于大殿门前那长长的石阶顶端,山风拂动他的衣袂,神情平静如水,目光却深邃如渊,仿佛已看透世间万象,超然物外。
他的身旁,老顽童周伯通难得地没有上蹿下跳,只是抓耳挠腮,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广场上那庞大无比、正在缓缓运转的阵势,嘴里不住地啧啧称奇。
“了不起,了不起!小师弟,你这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九百八十人的北斗大阵!乖乖,当年师兄在的时候,最多也就想想九十八人摆阵,好家伙,你这直接翻了十倍!这下可好玩了,好玩极了!”
台阶两旁,全真七子——丹阳子马钰、长真子谭处端、长生子刘处玄、长春子丘处机、玉阳子王处一、广宁子郝大通、清净散人孙不二七人皆身着蓝色道袍,按北斗方位肃然矗立。
他们面容肃穆,眼神中却难掩激动与震撼,望着广场上那前所未有的宏大场面。
广场之中,近千名三代弟子,身着统一的玄色道袍,手持长剑,在李志常、尹志平、甄志丙三位佼佼者的率领下,正演练那旷古烁今的九百八十人北斗大阵。
数月时间以来,这阵法经由韩牧以无上智慧推演改良,虽核心仍是天罡北斗之精义,但规模、变化、威力已不可同日而语。
只见阵势运转开来,时而如星云流转,浩瀚无垠;时而如巨磨碾动,蕴含天地伟力;时而又如灵蛇盘踞,暗藏无限杀机。
近千人步伐一致,呼吸相合,内力虽强弱有别,却在阵法的玄妙联结下隐隐汇成一股磅礴无匹的洪流,气势之盛,直冲云霄,连终南山上的暮霭似乎都被这股凛然之气驱散。
“妙啊!太妙了!”周伯通看得心痒难耐,抓耳挠腮更甚,“这么多徒子徒孙一起玩,比跟我那些蜜蜂虫子可好玩多了!不行不行,老顽童我得去玩玩!”话音未落,他也不等韩牧或马钰答应,身形一晃,如同一只巨大无比的灵猿,嘻嘻哈哈地便纵身跃入那浩瀚剑阵之中。
主持阵法的李志常见状,不由得苦笑一声。
这位师叔祖武功通玄,性情却如孩童,他岂敢怠慢,更不敢真用杀招。但阵法已动,若因一人而停,岂非前功尽弃?
他只得硬着头皮,高声喝道:“诸位师弟,变阵!施展困字诀!请周师叔祖指教!”
阵势应声而变。
原本浩瀚磅礴的阵型瞬间收缩,层层叠叠,如星罗棋布,将周伯通团团围在中心。
九百八十柄长剑同时挥动,寒光映照着夕阳,化作一片冰冷的金属森林。剑光闪烁,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遵循着玄奥的轨迹,此起彼伏,宛如波涛,从四面八方罩向周伯通。
每一剑或许不算极快,力道也非极猛,但近千人的内力通过阵法奇异地叠加、牵引、放大,形成的压力却如同整个天地都在挤压阵中之人。
周伯通初时还嘻嘻哈哈,空手入白刃,或用空明拳,或用双手互搏,轻易荡开攻来的长剑,身形在剑隙中穿梭,如鱼游水,显得游刃有余。
他甚至还有闲心去点评:“这招使得不对,力道老了三分!”
“哎呦,这小娃娃,你下盘还有些不稳,记得多练练!”
然而,随着阵法越转越疾,压力也越来越大。那合近千人之力的无形力场,沉重如山,粘稠如胶,开始极大地限制周伯通那天下无双的灵动的身法。
随着剑光越来越密,仿佛织成了一张毫无破绽的光网,绵绵不绝的内力冲击如同海潮,一浪高过一浪。
周伯通脸上的嬉笑渐渐收敛,露出了几分认真和惊讶之色。他不得不将真本事拿出几分,左右互搏之术催动到极致,拳影掌风呼啸,才能堪堪抵住那无所不在的剑压和攻击。
“好家伙!真有点门道!差点扯掉老顽童的胡子!”周伯通大叫一声,身形猛地拔高,如鹤唳九天,险之又险地避过一波合击,落地点倒几个虚影组成的剑圈,才稍稍喘口气。
他虽未尽全力,更无杀心,但这大阵能将他逼到需要认真闪避的地步,已是骇人听闻。
台阶之上,韩牧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虽然卖力但在他眼中破绽仍多、内力修为普遍低微的三代弟子,微微摇了摇头。
这些弟子的根基,在他看来,实在太过薄弱,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当他看到这庞大阵法所展现出的、超越个体的集体力量时,眼中终究还是流露出了一丝欣慰。
“根基虽弱,然阵法之妙,可补不足。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器。”他心中暗忖,“更重要的是,师兄留下的道统,有了更坚实的护持之力。眼下全真七子正值壮年,尚有四十年光阴精心培育下一代,时间,还来得及。”
约莫一炷香后,周伯通玩得尽兴,也试出了这大阵的极限,长笑一声:“不玩啦不玩啦,你们这群娃娃这阵法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