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太过平静,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就好像……他真的是她爹,而她只是个不听话挨了打的孩子。
一时间,羞辱、委屈、剧痛、恐惧……种种情绪交织涌现,让她大脑乱成一锅粥。
但背后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传来的阵阵寒意与刺痛,以及方才那诡异莫测,完全无法理解的一剑,都在提醒她,眼前这个看似平凡的湿漉漉男子,拥有何等恐怖且不讲规则的手段。
“爹……” 一个细弱蚊蚋,带着哭腔和剧烈颤抖的声音,终于从她唇间挤出。
这个字眼几乎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喊完之后,她死死咬住下唇,将屈辱的泪水硬生生憋了回去,只余下满眼的惊恐与空洞。
“嗯。”不知是对她叫爹的回应还是对她照做的认可,洪浩点头哼出一个声响,颇为满意。
他当然并非真的想给这少女做老子,而是要用这种市井巷陌,青皮泼才相争时,通过讨对方嘴上便宜的低俗直白方式,彻底撕碎几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旋即,他的目光又缓缓扫视左右搀扶着少女的两名男子,最后定在二师兄脸上。
目光很平静,甚至没什么威慑力,就像街边寻常巷陌里,一个长辈看着两个不懂事后生的眼神。
但就是这平静的目光,落在青衣劲装的二师兄眼中,却让他浑身汗毛倒竖,如芒在背。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一切防护,直视他们心底最深处的那一丝恐惧和……动摇。
“这位……前辈……” 二师兄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些场面话。
但像“误会”、“前辈息怒”、“师妹年幼无知”之类的话卡在喉咙里,在对上洪浩那平静双眸的瞬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清晰感觉到,任何解释,任何求饶,在眼前这人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绝无用处。
罢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日之辱,来日方长。
他心一横,牙一咬,几乎是闭着眼睛,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带着颤音的字:“爹……爹……”
声音出口,他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生出大庭广众底下被剥掉底裤的感觉。身为仙门弟子的骄傲和尊严,在这一刻被这两个字碾得稀碎。
他甚至不敢去看旁边大师兄的表情。
管他看不看,洪浩的目光,却随着那一声爹爹,转落在了最后那位雪白长衫的大师兄脸上。
这位大师兄,从一开始便是三人中最沉稳,最清冷,也最是高高在上的一个。
此刻,他脸色铁青,嘴唇紧抿,扶着少女的手微微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他死死盯着洪浩,眼神复杂,有惊骇,有忌惮,更有一种被彻底冒犯,踩在脚下的屈辱与愤怒在疯狂燃烧。
他自然是明白洪浩盯着他的缘由——眼下只剩他还未喊爹服软。
“士可杀,不可辱……” 他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蹦出这六个字。
他是大师兄,是宗门这一代的翘楚,是未来要执掌一方的存在,如何能像小师妹和二师弟那样,对一个来历不明,手段诡异的凡人喊出那等屈辱的称谓。
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至少,他此刻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然而,他最后一个“辱”字的尾音还未完全落下——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声,毫无征兆在寂静的湖边突兀响起。声音清脆,干净利落。
大师兄的脸猛地偏向一边,左脸颊上,迅速浮现出几根清晰通红的指印。火辣辣的疼痛感瞬间传来,半边脸都麻木了,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他被隔空扇一记耳光。
他猛地转回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瞪着洪浩,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与被羞辱到极致的狂怒。
他根本没瞧见对方有任何动作,没有真元波动,没有法力痕迹,甚至连手臂都没抬一下。就好像……是这片天地,是这拂过的风,给了他一巴掌。
“你……” 他胸腔剧烈起伏,一口逆血涌上喉头,又被强行压下,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声音,“妖人,你使的什么妖……”
“啪。”
又是一记响亮至极的耳光,狠狠扇在了他另一边脸上。
这一下比刚才更重,更狠。
大师兄整个脑袋都被打得向另一边一歪,口中一甜,一缕血丝从嘴角溢了出来。两边脸颊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对称的红印让他原本俊朗白净的脸庞显得异常滑稽而狼狈。
他呆住了。
他引以为傲的修为,苦练多年的护体真元,敏锐的神识,在这无形的耳光面前,形同虚设。
这才是最深的恐惧,最彻底的羞辱。
对方只是用这种最市井、最粗俗、最打脸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