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华没应声,依旧埋头在擦。他又用力按压了几下,直到确认毛巾吸附的水分饱和、针织衫表面几乎只剩浅淡的印痕和潮湿感,才猛地停下动作。他直起身,丢掉手里沉重的湿巾,长长吁出一口气,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开一些。额头和鼻尖因为之前的急切和一通“急救”似的高强度动作而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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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还是湿的,沾着难受。”他果断地做出判断,“这样贴着睡一晚非得感冒!去浴室,冲个热水澡!我在这儿把湿衣服处理掉!”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不由分说地推着她往客厅内侧浴室的方向走:“快去!水开热点!把湿气彻底驱出来!”他那不容置疑的语气里带着全然的关切和不容动摇的保护欲。林雪萍看着他额角晶莹的汗珠和被汗浸得微潮了几缕的鬓角,心中某处突然变得极其柔软,像被热毛巾熨贴过的针织衫下摆。她点点头,顺从地转身走进那间温暖、铺着洁白瓷砖的小小浴间。
江明华没有立刻去处理地上的狼藉。他站在原地,听着浴室门锁轻轻落下的声响,然后是热水器被点着、水流由远及近奔腾而起的哗哗声。他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弛下来,长长地吐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这才弯腰拾起地上那件湿透沉重的开衫,一股浓烈的咖啡混合着奶精的味道扑鼻而来。他皱着眉将它提起来,走向阳台。
阳台上有一台小巧的滚筒洗衣机悬在墙上。旁边还有一个白色的塑料盆靠在墙角。他拧开水龙头,调到热水档,水流哗啦啦注入盆中,升腾起袅袅热气。他动作利落地处理这件价格显然不菲的羊绒开衫。先将沾了尘土泥点的部位反复冲洗揉搓,再用温水和中性洗涤剂小心翼翼地轻搓污渍主体。每一个动作都极有耐心,将衣物彻底浸透在温热的水流中搓揉,仿佛要搓掉刚才那阵惊风的粗暴和所有不愉快的侵袭,只留下温暖、干净的部分。
不知过了多久,林雪萍换上舒适干爽的家居服,浑身带着温暖的水汽和沐浴乳的清新香气走出浴室。卧室里只开了角落里一盏光线柔和的落地灯,浅黄色的灯光给不大的空间铺上了一层暖融融、静悄悄的光晕。
江明华坐在靠窗的单人扶手椅上,旁边的立式衣架上挂着他刚用力拧干、还微微滴着水、形状皱巴巴的开衫。手肘支在小圆桌上,正看着一份摊开的卷轴图纸。听到她走近的脚步声,他抬起头,随手合上图纸放在一边,朝她伸开一只手臂。
一股温暖踏实的气息立刻向她袭来。林雪萍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像倦鸟归林,带着沐浴后的清新温香,将自己埋进了他张开的怀抱里。她蜷缩起双腿侧身窝进那张宽大舒服的扶手椅中,脸颊轻贴着他温热结实的胸膛,耳畔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他放下椅旁的图纸,双手环抱住她,结实的手臂拥着她,温热的大手在她还带着湿意的头发上轻缓地抚摸着,像梳理流羽般温柔。
“好点了吗?有没有冻着?”他低沉的声音贴着发顶响起,嘴唇轻轻地蹭过她微湿的发丝。
“嗯。”林雪萍把脸更紧地埋在他怀里,舒服地喟叹一声,鼻音里满是刚洗完澡后那种软糯的慵懒,“舒服多了,暖透了。”
他的怀抱宽阔、温暖、稳固,像一个避风港,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湿冷、狼狈和惊扰。她只需要这样被妥帖地安放着,感受着他的心跳、他的体温和他指间传递的无声安慰。一种深入骨髓的依赖感和安定感从她每个放松的细胞里流淌出来。
江明华低头,只能看到她微红的脸颊和轻轻闭着的眼睫在眼下投下温柔的阴影。他不再追问,只是拥紧她。夜,将这小屋衬得更加安宁温暖。
“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身体微微后仰一点,一只手探进裤兜,摸出那个在刚才一片混乱中被他“抢救”出来却又遭遇二次落地、表面糊着一层厚厚泥巴,连校徽中央铭文都被污垢盖住的小金属牌,摊开在她面前,“在楼下捡到的,差点又忘了。不过现在有点……不堪入目了。”那圆形徽章上满是干涸的泥点子,在柔和的灯光下呈现出狼狈的棕色。
林雪萍从他怀里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在那个脏兮兮的圆牌上,又抬眼看看他那张带着点无奈和自嘲的俊朗脸庞。她伸出手指,轻轻地将那枚粘满污渍的小东西拿了起来。指尖感受着它的冰冷和粗糙污垢的质感。脸上没有责备,反而漾开一丝温和的笑意,那笑意里包含了许多东西——对他混乱中还不忘捡起学生遗失物品的细心,对刚才楼下那场风暴式意外重演的莞尔,还有此刻置身于温暖平静里回望来时路的安稳。
“唔,是挺惨的。”她声音软软的,像羽毛拂过,“不过明天拿到教务处放失物招领前,记得先洗干净。下次要是再遇到这种‘风急’的事……”她顿了顿,故意拖长了语调,手指轻轻戳了戳他胸膛,“躲我后面,别逞英雄!保护我方后勤重要物资——特别是暖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