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写了几百份之后,这些玩意儿就被唐军斥候和那些胆大包天、给钱就干的当地流浪汉们,像撒传单一样,撒向了莱茵河西岸、南方法兰西乃至更远的地方。有的被偷偷贴在了城镇广场的布告栏上,有的被塞进了教堂的门缝,甚至还有的被混在货物里,卖到了贵族的庄园。
效果嘛,不能说立竿见影,但确实像一块石头扔进了浑水里,激起了不少涟漪。
普通的农夫、手工业者看了,心里直犯嘀咕:好像……这东方皇帝说得有点道理啊?谁统治不是统治?能让我们少交点税,安安稳稳种地过日子就行。那些整天打仗抢地盘的贵族老爷,也没见得多好。
一些小贵族、小领主看了,则是心思活络起来。对啊,凭什么总是听查理那几个大家伙的?要是这大唐皇帝真像他说的那么讲规矩,还能带来好处,投靠过去似乎……也不是不能考虑?总比被查理当枪使,耗光自己的家底强。
当然,也有那死硬派的,尤其是些狂热的教士和跟查理绑得太紧的大贵族,看了之后暴跳如雷,大骂这是“异端的蛊惑”、“魔鬼的低语”,下令见到就烧,私藏者重罚。
但不管怎么说,查理想一手遮天、统一舆论的企图,算是被李琰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西边各地,不再是铁板一块地喊着“圣战”了,各种心思和议论开始在私底下流传。
李琰收到各地细作传回来的零星反馈,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舆论战这玩意儿,急不得,就得慢慢渗透。他这边稳住阵脚,另一边,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了阿史那云。
阿史那云胳膊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了,本来就不是什么重伤,加上她身体底子好,早就闲不住了。接到李琰的密令,她立刻行动起来,从麾下骑兵里精挑细选了二十来个最机灵、最大胆、而且多少会点当地语言或者有点特殊手艺,如会点杂耍、会看病、甚至会打铁的老兵油子。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她把这些人集中到一个小帐篷里。
“弟兄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阿史那云压低了声音,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一个人,“陛下有重要差事交给咱们,比冲锋陷阵更凶险,但也更能立功!”
她大致说了任务内容:潜入西边各个公国伯国,摸清他们的底细,看看谁可能被拉拢,谁死硬到底,最好能打听到查理到底联络了哪些人,谈成了什么条件。
“你们不再是唐军士兵了。从现在起,你们可能是逃难的农夫,是走街串巷的卖货郎,是流浪的戏班子,甚至是躲避战乱的破落小贵族!”阿史那云语气严肃,“把你们的军牌、制式武器都留下。每人领一袋金币和银币,还有一套合身的粗布衣服。记住你们的任务,也记住你们的命最重要!一旦暴露,想办法逃回来,或者就地隐藏,绝不可牵连他人!”
她又详细交代了接头暗号、信息传递方式和几个紧急联络点。这些手段,有些是她从草原部落学来的,有些是皇城司提供的。
“都听明白了没?”
“明白了!将军放心!”这二十来个精锐斥候低声应道,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兴奋和跃跃欲试。干这活儿,刺激!
“好,分批出发!祝你们好运!”阿史那云一挥手,这些精心挑选的“种子”便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向着西方未知的危险区域潜行而去。
送走了这些人,阿史那云回到自己的营帐,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这些人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好兄弟,此行凶吉难料。她正想着呢,帐帘一掀,李琰居然溜达进来了。
“都安排好了?”李琰很自然地走到她身边坐下。
“嗯。”阿史那云点点头,给他倒了杯水,“希望他们能顺利。”
“都是百战余生的老手,机灵着呢,放心吧。”李琰接过水杯,却没喝,只是看着她略显疲惫的侧脸,伸手轻轻摸了摸,“辛苦你了。等这事儿了了,朕好好陪你歇几天。”
他的触碰很温柔,让阿史那云心里一暖,嘴上却道:“臣不辛苦。倒是陛下,两边操心,才是真累。”
李琰笑了笑,没接话,只是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闻着她发间淡淡的汗味和草叶气息。两人都没说话,享受着这战乱中难得的片刻温存。帐内很安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李琰的手无意识地在她后背轻轻抚摸着,感受着皮甲下那具充满力量又柔韧的身体。
阿史那云起初有些僵硬,慢慢便放松下来,甚至主动往他怀里靠了靠。这些日子又是受伤又是奔波,神经一直紧绷着,此刻在他怀里,竟感到一种难得的安心。
气氛渐渐变得暧昧升温。李琰低下头,找到她的嘴唇,轻轻吻了上去。这个吻不像之前那样带着急切和征服,而是缓慢而缠绵,充满了安抚的意味。阿史那云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