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维齐尔的脸色沉了下来,锐利的目光直视李琰:“大唐皇帝陛下,历史如沙,疆界变迁。安拉赐予的土地,已在信徒的守护下生根发芽。强行追溯所谓‘古罗马疆域’,恐怕…只会点燃新的战火,违背哈里发陛下与殿下您共同期盼的和平愿景。”
“朕并非要强行改变现状。”李琰微微一笑,那笑容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但现状,需要得到尊重与保障。朕听闻,在哈里发陛下治下的叙利亚、埃及,仍有不少信奉基督的罗马遗民,他们的教堂、财产,甚至生命,有时会因信仰不同而受到…不公平的对待?”
他看向牧首巴西尔:“牧首阁下,您作为普世牧首,想必对此也深有感触?”
巴西尔二世连忙点头,带着悲愤:“陛下明鉴!在那些被新月笼罩的土地上,主的子民备受压迫,教堂被侵占,税赋苛重,甚至…甚至有虔诚的信徒因不肯改宗而遭迫害!这…这实在令人痛心!”他趁机诉苦,既是实情,也是向李琰表忠心。
阿卜杜勒·马利克眉头紧锁:“陛下,这些…都是别有用心者的夸大其词!哈里发陛下对治下所有顺民,无论信仰,皆一视同仁,保护其生命财产和进行宗教活动的权利,只要他们缴纳人丁税并遵守…”
“人丁税?”李琰轻轻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压力,“一种因信仰而强加的、带有羞辱性质的税赋?这就是哈里发陛下所谓的‘一视同仁’?”
他站起身,走到教堂中央,沐浴在彩色玻璃投下的斑斓光柱中,身影显得格外高大:“朕所求的和平,是建立在真正平等与相互尊重基础上的和平!而非一方高高在上,另一方忍辱负重!”他转过身,目光如炬,扫过阿卜杜勒·马利克和牧首巴西尔,“无论是圣索菲亚的穹顶,还是麦加的天房,亦或长安的佛光,信仰的光芒,不应成为压迫的借口,而应是引导世人向善的明灯!”
他声音陡然提高,如同宣告:“朕在此提议:第一,大唐、拜占庭、阿拉伯三方,立即缔结互不侵犯之约,以十年为期!第二,哈里发陛下需明令,在其治下所有区域,立即废除针对非穆斯林征收的、带有歧视性的‘人丁税’,所有顺民,无论信仰,赋税一体!并切实保障其信仰自由与安全!第三,三方共同划定清晰的势力范围缓冲带,派驻观察使,监督条约执行,调解边境纠纷!”
李琰的三条提议,如同三道惊雷,炸响在圣索菲亚巨大的穹顶之下!废除人丁税!这对阿拔斯王朝的财政根基和宗教优越感是前所未有的挑战!清晰划定势力范围,更是直接限制了阿拉伯帝国未来可能的扩张!
阿卜杜勒·马利克的脸色彻底变了,再也维持不住之前的沉稳,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他身后的阿拉伯武士更是手按刀柄,气氛瞬间紧张到极点!牧首巴西尔也惊呆了,他没想到李琰会提出如此直接、如此强硬的条件!这…这简直是向整个阿拉伯世界宣战!
“大唐皇帝陛下!”阿卜杜勒·马利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您的条件…过于苛刻!人丁税乃《古兰经》所定,是顺民获得庇护的象征!废除它,是对真主法律的亵渎!更是对哈里发权威的…”
“《古兰经》同样教导信徒要公正、宽容!”李琰毫不退让,目光锐利如刀锋,“用税收来区分信仰,制造隔阂与仇恨,这难道就是真主所喜悦的公正吗?大维齐尔阁下,是固守陈规、抱残守缺重要,还是开创一个不同信仰真正和平共处、消弭战乱的新时代更重要?哈里发陛下,是想要一个因苛待异教徒而四面树敌、战火不断的帝国,还是一个因包容与公正而赢得尊重、商贸繁荣、根基稳固的帝国?”
李琰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着阿卜杜勒·马利克的心。他并非顽固不化的宗教狂,作为大维齐尔,他深知帝国东线面对大唐这个新兴巨兽的巨大压力,内部波斯祆教徒、埃及科普特基督徒的抵抗也从未停止。如果能在西线获得长期和平,集中力量解决内部问题…李琰描绘的“商贸繁荣”、“根基稳固”,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废除人丁税…这牵涉太广,阻力太大!
会谈陷入了僵局。圣索菲亚大教堂内,信仰与帝国利益的暗流,在古老的穹顶下激烈碰撞、汹涌激荡。十字架、新月与大唐龙旗的第一次正式交锋,其结局,将深远地影响整个世界的未来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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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圣索菲亚穹顶下唇枪舌剑、暗流汹涌的同时,一场针对上官婉儿的致命暗箭,已经悄然射出。
君士坦丁堡东南区,一片相对完整、聚居着不少中小商人和自由民的街区。一座临时被征用、作为“度支清田司”办公地点的三层石制建筑外,人来人往。穿着大唐吏员服饰的文书和精通希腊语、拉丁语的本地招募的助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