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真正的暹罗国贵族又是不屑于假冒使团的。
假冒者,大概率是游走于大明各个市舶司的走私商人,不可能有很高的文化素养。
沈念将笔墨纸砚都摆在桌子上,暹罗特使罗摩和副使达摩猜若再拒绝,那就有伤和气了!
暹罗特使罗摩看向沈念。
“沈部堂,达摩猜不擅写字,就由我来写一幅吧,不,写两幅!”
“可以。”沈念面带微笑。
少顷,罗摩蘸墨提笔,写了一个暹罗文版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又写了一个暹罗文版的“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王锡爵与沈念虽看不懂泰文,但明显能看出写得不好看。
一看便不是经常持笔写字之人。
“献丑了,献丑了!”罗摩收起笔说道。
沈念则是假装不懂地赞美道:“贵国文字与汉语笔画不同,我看着非常舒服,收藏了!收藏了!”
随即,沈念围绕他写的那两幅暹罗国佛经之言,与罗摩和达摩猜交流起来。
“二位,我甚是喜欢贵国佛陀这句‘不嗔不结嗔,不轻能自净’,贤人当如是乎,佛家强调众生平等,但贵国似乎是等级森严,不知二者要如何调和?”
沈念一句话就将罗摩问住了。
“这个……这个……”就在罗摩结巴之时,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达摩猜突然开口道:“沈部堂,我家特使尤爱讨论佛法,但今日还需整理商品,要不待南会同馆解禁之后,我们再讨论?”
听到此话,王锡爵不由得看了达摩猜一眼。
“是啊!是啊!今日还要学习大明礼仪,免得元日朝会上出错!”罗摩开口道。
“那……那我改日再叨扰了!”沈念见对方不想聊,为了不打草惊蛇,便没有再问下去,与二人又寒暄了两句,沈念与王锡爵便离开了,然后前往俺答部落使团去慰问。
……
半个时辰后,南会同馆外,马车内。
沈念看向王锡爵,问道:“元驭兄,感觉如何?”
“的确有问题!那个罗摩应该是暹罗人,不过极有可能不是特使,他们谈起佛法应是尊崇而激动的,而非不敢谈。他的书法更是令人不敢恭维,这没准儿真是一个假使团,竟然骗到咱们头上了,真是岂有此理!”
“另外,那个副使达摩猜,汉语要比罗摩好多了,但他却不提笔,他有可能不是暹罗人,有可能是我朝的云南人,甚至有可能是土蛮人!”
王锡爵想了想,又道:“咱们先不打草惊蛇,我先命人前往南境调查,你则将此事告知曹指挥使,看一看这与巴吉遇害案有没有关联?”
“好!”沈念点了点头。
……
而此刻,暹罗使团所住院落的后厅内。
特使罗摩用手上下抚动着胸口,看着面色阴沉的副使达摩猜,道:“幸亏我能写暹罗字,不然就穿帮了!大明官员精得很,接下来是不是没有什么动作了,你什么时候能让手下人将一万两白银交给我!”
哼!
达摩猜冷哼一声。
“急什么?我的事情还没做完呢!”
“你……你还要做什么?咱们不是商量好,我的商队冒充暹罗使团,只要助你将俺答部落的特使杀死不就行了吗?我理解你杀狗是为了让那些锦衣卫以为真凶在南会同馆之外,但你不该将其放在文庙前,另外,你接下来还想做什么?”
“我想杀了张居正,我想杀了万历皇帝,我想杀了大明所有的高官们,能杀几个就杀几个,多多益善!”
“你……你……你是不是疯了?与大明作对,就是鸡蛋碰石头,我……我不干了,我要在元日之后就立即离开京师!”罗摩瞪眼看向达摩猜。
啪!
达摩猜一巴掌打在罗摩的脸上,然后冷声道:“跟了我,或者死,或者一直走下去,我不喜欢不听话的狗!”
说罢,达摩猜从下身的丝绸纱笼(即筒裙)下摆里面一摸,竟摸出一根如筷子粗细的的利刃,一头粗,一头尖,比筷子长度稍短一些。
“听你的,都听你的!”罗摩面色恐惧地说道。
达摩猜手中的这个利刃,在他眼皮下,已杀了几十人,全都是一击贯穿心脏。
听到此话,达摩猜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接下来,多看一些佛家书籍,别露馅了,不知的事情,宁愿不说,也不要瞎说!”
“是,是!”罗摩回答道。
二人所用名字,都不是本名,乃是暹罗使团的正副使名字。
罗摩本是一个在广州市舶司经常走私的暹罗商人,手下有五十多人,皆是暹罗人。
作为被贵族垄断一切的小国之民,这些暹罗人心中无任何家国情怀,什么赚钱就做什么。
九月初,达摩猜找到了罗摩。
称有一笔远远比走私还要赚钱的买卖,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