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为了一时的屈辱付出惨重的代价呢?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一个声音回答了他,但不是萨拉丁,回答他的是神情倦怠的卡马尔,不过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留下这个将领迷惑不已。
他们比塞萨尔等人更早地被萨拉丁的大军发现。起初的时候,他们又是惊恐,又是绝望,还以为发现了他们的是另一支来自于阿颇勒的军队,对方也感到奇怪,看他们的穿着,年龄和模样,都不像是农民或者是牧人,怎么会被聚集到一座沙丘后面,茫然地等待着——像是在等待什么结果。
幸好此支小队之中,正有一名见过卡马尔的人,他叫出了卡马尔的名字,并且从大臣的口中得知了其他人的身份。
他立即转身回去告知了萨拉丁。萨拉丁在此时前来,有一半的原因,正是为了卡马尔,还有他早就看中的几个大臣。
从卡马尔的口中,他也得知了现在阿颇勒的情况,这让他不免犹豫了起来。
“你带了多少军队?”卡马尔问道。
“三千人。”萨拉丁回答说,这个数字非常微妙,正处在自保和进取之间。
但听了卡马尔的建议——萨拉丁最终还是决定暂时舍弃进军大马士革乃至阿颇勒的想法。
叙利亚很快就要混乱起来了,每个人都在蠢蠢欲动,但凡他手上还有些钱财和军队——第一夫人和苏丹努尔丁最小的儿子萨利赫没有可能守住阿颇勒,他们或许很快就会被驱逐出城堡。
但这并不是说,下一个坐上苏丹宝座的人就能够安枕无忧了。他将会面对四面八方的窥视,憎恨与持续不断的攻击,每个人都想伸出手来,把他扯下去,而后重复他的命运。
“但萨拉丁,你与他们不同,您的叔叔和您已经有了埃及,虽然……。”
“希尔库死了。”萨拉丁平静的回答:“或许你还不知道,就在我出发之前,我的叔叔希尔库已经因为急病,升上了天堂,去见了真主。我现在是法蒂玛王朝哈里发阿蒂德的大维齐尔。”
“或许我该说声恭喜。”短暂的错愕之后,卡马尔飞快地说道,虽然这句话听起来着实不太恭敬,不过他暂时性还是没办法从苏丹努尔丁的臣子身份里摆脱出来。
而若是站在苏丹努尔丁的立场上看,萨拉丁,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叛贼。
不过,萨拉丁也不是会在这些小地方斤斤计较的人,何况他也承认自己和叔叔的所为确实已经构成了背叛。这点他并不想要否认,而卡马尔对局势的分析也已经说服了他,虽然他已经是哈里发阿蒂德的大维齐尔了,但如果他留在叙利亚,参与到这场混战中,很难说阿蒂德以及他身边的那些法蒂玛王朝的余孽会不会产生一些不怎么好的妄想。
既然如此,留下叙利亚,以苏丹的宝座为诱饵,让这群饥饿的鬣狗相互争抢,以消耗他们的实力,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们原本想要直接返回大马士革,但卡马尔并没有忘记塞萨尔。虽然他不知道塞萨尔和突厥人的战场在哪里,但应该距离他们被发现的地方不远,萨拉丁的骑兵们也很快找到了他们。
对于他的回答,萨拉丁只是微笑,确实,如果那个年轻人真的率领着部下向他投降,虽然他或许会宽恕他们,允许他们回到亚拉萨路,无论是为了苏丹努尔丁,还是他自己,但毫无疑问,他会感到失望。
无论对方是以什么样的崇高理由,为了他父母最后的安宁,又或者是为了下属的安危,这些理由都无法说服萨拉丁。
或许正是因为他难得对一个人,还是一个基督徒,产生了这样高的期望,他才希望塞萨尔能够永远如同他们初见时那样纯洁,坚定,毫无瑕疵。虽然他知道这也是一种苛求,但他坚信自己会给予相对应的回报。
相比起基督徒,撒拉逊人的朝廷之中,从来不缺乏异族的身影,即便他们依然要坚持自己的信仰,他们一样可以成为官员,或者是将领,苏丹甚至会允许他们在城内拥有自己的教士和教堂。从这一点上来说,撒拉逊人的苏丹与哈里发,可要比基督徒的国王宽容多了。
提问的将领已经明白了卡马尔的意思,他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
既然他能够来到萨拉丁的身边,就表示他已经得到了萨拉丁的看重——而卡马尔话中的含义先是让他感到嫉妒,随即便是心脏狂跳——想到为了这份看重,那个基督徒骑士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他就不寒而栗,这根本就不是在要求一个人吧,他喃喃自语道,他的同伴已经低声惊呼了起来。
他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群困兽犹斗的战士,因为一时的意气受伤甚至死去。但他们只看到了一道雷霆——这道雷霆仿佛是在漆黑的海面上奔驰,又像是击穿了稠密的丛林,尖锐的锋刃在突厥人的队伍中纵横驰骋,所到之处,突厥人的头颅与肢体犹如鱼群飞跃,又如同果实坠落。
引领这道雷霆的正是被萨拉丁看中的那个少年人,而追随着他的那些骑士,居然奇迹般地一个都没有掉队。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他们的面目,但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