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姜带着五个孩子,一路风尘仆仆,终于抵达了长安这座古老而繁华的城市。
长安的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当他们来到宫门前时,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身影站在那里。
那人身着一袭素色罗裙,简约而不失优雅,却比任何时候都显得耀眼夺目。
李孟姜定睛一看,正是前来迎接的武媚娘。
武媚娘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眼神温柔而亲切。她快步迎上前去,轻声说道:
“浅浅路上辛苦了。”
她亲自上前扶着李孟姜下轿,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李孟姜袖口的补丁。
那是在营州时补的,李孟姜竟然忘记了更换。
走进永和宫的暖阁,一股暖流扑面而来。
地龙烧得正旺,让人感到格外舒适。
李孟姜站在院子的一角,静静地看着孩子们在院子里欢快地追逐着鸽子。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出一张张纯真无邪的笑脸,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她的目光渐渐被一个身影吸引住,那是武媚娘的侍女正牵着小李弘朝她走来。
李孟姜的思绪突然被拉回到了周道务临行前的那个夜晚,他的话语在她耳边回响:
“浅浅,你可要小心武媚娘。”
当时,她还觉得周道务有些多虑。她和武媚娘相识多年,彼此之间也算是有一定的了解。
她不相信武媚娘会是一个品行不端的人,如果真是那样,她又怎么可能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成为一代女皇呢?
那一瞬间,李孟姜握着帕子的手不自觉收紧。
周道务信里的话突然在耳畔响起:
“武昭仪野心昭然,阿姊在长安务必小心周旋。”
她望着渐渐走近的小李弘,孩子肉乎乎的脸颊被秋风染得发红,活像营州深秋熟透的山柿子。
“弘儿,这几年长高了不少呀。”
李孟姜蹲下身,裙摆扫过冰凉的青石砖。
她刻意让声音听起来轻快,却看见绿翘的眼神闪了闪 那丫头腕间新换了赤金镯子,正是上个月武媚娘赏给心腹的款式。
小李弘歪着脑袋打量她,忽然咧嘴笑了,两颗门牙还没长齐:
“姑姑骗人!”
他晃了晃被绿翘牵着的手:
“昨儿阿娘才说,弘儿比御花园的石狮子还矮半头!”
说罢,他有模有样地行了个插手礼,锦袍下摆扫过满地落叶。
武媚娘的笑声从月洞门传来,惊起一群栖息在柳树上的麻雀。
她今日穿着素色襦裙,只在鬓边别了支银簪,倒比平日少了几分艳丽,多了些寻常妇人的温柔。
“这孩子,就爱和人拌嘴。”
她走过来时,衣角掠过李孟姜的膝盖,
“上个月非要跟着侍卫学骑马,摔了个屁股墩,哭着喊着说要当薛仁贵。”
李孟姜望着武媚娘蹲下身为弘儿整理发带的模样,突然想起三年前在立政殿初见的场景。
那时的武昭仪抱着襁褓中的弘儿,眼中的锋芒能把人剜出个洞来;
如今她的目光却像被磨平了棱角的铜镜,映着孩子的笑脸,泛起柔和的光。
“弘儿这孩子啊,真是一天一个样。”
武媚娘的指尖轻轻刮过儿子的鼻尖:
“前儿量尺寸,发现又长高了半寸。”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叹息:
“做母亲的,总盼着孩子快快长大,可真长得快了,又想着能把时光攥在手心里。”
李孟姜看着武媚娘从袖中掏出帕子,仔细擦掉弘儿嘴角的点心渣。
那帕子边角绣着并蒂莲,针脚细密得能看见金线反光 和三年前送给她的琥珀手串是同一个绣坊的手艺。
“可不是么”
她想起伯瑜离家去幽州求学那日,背着的行囊比人还高:
“我家伯瑜去年回来,我差点没认出来,肩膀都宽过他父亲了。”
弘儿突然挣脱母亲的手,朝着湖边跑去。
绿翘慌忙要追,却被武媚娘抬手拦住。
“随他去吧。”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儿子那跌跌撞撞的背影上,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笑意。
看着儿子那略显笨拙却又充满活力的身影,她轻声说道:
“男孩子嘛,就得经历些摔打才能成长。”
说话间,她缓缓地从腰间解下一个精致的香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递给了李孟姜。
这个香囊是用新采摘的桂花制成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李孟姜满心欢喜地接过香囊,凑近一闻,一股清新的桂花香夹杂着龙脑香的独特味道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