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内,唐高宗李治端坐在书桌前,案头上堆积如山的书卷早已被尘埃覆盖。
他随意地翻阅着其中一本,那是一本尘封已久的《隋书》。
李治的手指缓缓翻动着书页,然而他的心思却并未完全集中在这古老的史书中。
突然间,他像是被书中的某段文字触动了一般,猛地合上了册子,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去把阎尚书叫来。”李治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带着一丝急切与果断。
半个时辰后,工部尚书阎立德跨进甘露殿,官服后背洇着汗渍。
六十多岁的人了,手里还攥着把算筹。
\"圣人\"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
\"听说要议明堂的事?老臣把这些年攒的图纸都翻出来了。\"
李治指了指角落的檀木匣:\"里头是隋文帝留下的九室明堂图。
当年他们议了十几年没结果,朕不想再拖。\"
阎立德打开匣子,泛黄的图纸展开,上头画着九宫格似的屋子,中央大室标着 \"太室\" 二字。
\"圣人,这图尺寸不对。\"
阎立德用算筹敲着图纸:
\"按《周礼》,太室该是十二丈见方,对应十二个月。现在这图才十丈,四旁的屋子也窄,办大典转不开身。\"
他从袖袋里掏出张新画的图:
\"老臣算了三宿,改成太室十二丈,四室各九丈,重廊再拓宽三尺,保证敞亮。\"
\"基高呢?\"
李治盯着图纸问。
\"三层,每层八尺一寸。\"
阎立德比划着,\"取《周易》里 ' 九' 这个阳数。
阶数三十六,工匠好算也好造,每阶宽一尺二寸,走起来稳当。\"
事情没这么容易定下来。
这一日清晨,阳光透过尚书省西厢房的窗户,洒在屋内的书桌上,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
礼部侍郎李义府一脸阴沉地坐在桌前,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本名为《月令》的书籍。
突然,李义府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猛地将手中的《月令》狠狠地摔在了桌上。
只听“砰”的一声,书本与桌面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
\"阎大人,《月令》写得明白,天子春天住青阳左个,夏天住明堂太庙,这分明是五室!你非要说九室,是不是读错了书?\"
阎立德正往嘴里塞着润喉的酸梅
这些天说得太多,嗓子直冒火。
工部郎中王孝通看不下去,把算盘一推:
\"李侍郎,《大戴礼记》《考工记》都写着九室,汉长安城的明堂遗址也是九个屋子。再说了,咱们争这个有啥用?陛下要的是能开工的图纸!\"
太常寺丞苏敬怯生生开口:
\"五帝祭祀的屋子... 是不是也该定个位?\"
李义府挥手打断:
\"先把看得见摸得着的定下来!基阶、斗拱、瓦当,这些工匠等着用呢!\"
说到斗拱,又吵起来了。将作大匠窦诞拍着桌子:
\"必须用计心造!出跳深远,雕上龙凤,多气派!\"
阎立德从怀里掏出个木头模型:
\"窦大人,偷心造省料三成,工期能缩俩月。您摸摸这榫卯,照样结实。\"
王孝通把算珠拨得飞快:
\"计心造要三千方木料,偷心造两千五就够。《唐六典》写着 ' 营造务从俭约 ',咱们得按规矩来。\" 窦诞憋红了脸:\"那檐角瓦当总得用蟠龙纹吧?不然怎么显出皇家尊贵?\"
争论一直持续到六月末。
阎立德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叫进皇宫了。
李治翻着新呈的奏疏,突然指着 \"基高丈二尺九寸\" 问:\"这个数怎么来的?\"
\"陛下里头写着 ' 明堂方百一十二尺 '。老臣拿周尺和现在的尺子换算,正好是丈二尺九寸。这可是成王建洛邑时的规格。\"
李治坐在那宽大的座椅上,目光紧紧地盯着摆在案几上的图纸,图纸上清晰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