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家的情与权,果然比长安的棋盘街还要错综复杂。
酉时三刻,武媚娘坐在蓬莱宫廊下,看着乳母抱着李弘在庭院里逗弄鹦鹉。
孩子忽然伸手去抓鹦鹉尾羽,奶声奶气地笑起来。
她摸了摸袖中藏着的鞠残片,想起今早王德顺来传旨时,特意多留了一句:
“圣人说,焚鞠非为绝乐,乃戒己身。”
“殿下,陛下让您教小皇子读《贞观政要》。”
贴身宫女捧着书卷走来。
武媚娘翻开书页,目光落在 “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
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 几句上,忽然轻笑出声。
她转头望向太极殿方向,夕阳的余晖正为那座巍峨宫殿镀上金边,却照不穿深宫里的重重人心。
永徽三年的这个二月,就在焚烧的鞠灰与朝臣的叩首中,悄然走向尾声。
李治在御书房批阅奏疏时,忽然闻到远处飘来的乳香是李弘身上的味道。
他摸出怀中珍藏的武媚娘旧帕,帕角绣着的并蒂莲已有些褪色,却比殿内任何一件珍宝都要珍贵。
他轻轻地将那块素净的帕子放在了《贞观政要》的下方,仿佛它是一件珍贵的宝物,需要被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
然后,他缓缓地提起笔,蘸饱了墨汁,在洁白的宣纸上落下了第一笔。
“朕非亡国之君,然守成之责,重于泰山。”
这一行字,如同一股清泉,从他的笔尖流淌而出,字迹清晰而有力。
他的笔触间透露出一种沉稳和坚定,似乎在向世人宣告着他的决心和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