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瞳孔骤缩。
他看见石锋眼底闪过一丝清明，像暴雨中忽明忽暗的烛火。
下一秒，那抹清明被黑芒彻底吞没，石锋的剑刃重重砸在护罩上，震得萧凌耳膜发疼。
\"他在挣扎。\"萧凌盯着石锋因用力而暴起的青筋，创世契约的金光突然变得柔和。
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全力反击，反而收了破界之刃，仅凭肉身硬接石锋的攻击。
鲜血顺着嘴角淌下，他却笑得像当年在破庙里分最后半块馒头时那样：\"阿锋，还记得你说要陪我看重建的阳光城吗？\"
石锋的动作猛地一滞。
他的剑刃擦过萧凌脖颈，在皮肤上划出血痕，却始终没敢再深一分。
黑柱里传来韩立的怒喝：\"蠢货！
杀了他！\"石锋的额头渗出黑血，法则纹路顺着脖颈爬上脸颊，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每一剑都比之前更狠，却总在要害处偏上几分。
萧凌退到暗影之城的断墙边，看着石锋因过度使用法则而泛白的指节，突然笑了。
他摸出怀里半块已经发硬的烤饼——那是三日前石锋塞给他的，\"留着饿的时候啃\"。
此刻他将烤饼抛向空中，金色的契约光芒裹住那点焦黄色，在血雨腥风里格外刺眼。
\"阿锋，接饼！\"
石锋的剑势猛地一乱。
他抬头的瞬间，那抹熟悉的麦香混着焦糊味钻进鼻腔。
有那么一瞬，他眼里的黑芒彻底消散，露出记忆里那个在废矿口啃烤饼的少年：\"老萧你又偷我饼！\"
但也仅止于此。
黑柱的法则之力如潮水般涌来，石锋的瞳孔重新被黑芒填满。
他怒吼着挥剑劈向萧凌，这一次的剑速比之前快了三成，招招都是杀招。
萧凌没有躲。
他望着石锋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却在剑刃即将刺穿胸口的刹那，侧身错开致命位置，同时伸手扣住石锋的手腕。
两人的法则之力在接触的瞬间剧烈碰撞，石锋的虎口崩裂，鲜血滴在萧凌手背，烫得他几乎要松开手。
\"你看，\"萧凌喘着气，声音却格外清晰，\"你的剑，还是慢了半拍。\"
石锋的动作再次停滞。
他望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想起每次比剑后，萧凌都会笑着拍他后背：\"阿锋，你这招劈柴式，得多练十遍。\"此刻那只手依然温暖，带着他熟悉的温度，可他的手腕却像被铁钳锁住，怎么都挣不脱。
黑柱里传来韩立的尖叫：\"切断联系！
快切断！\"石锋的额头裂开细小的血缝，黑紫色的法则碎片从伤口里钻出来，像活物般缠上萧凌的手臂。
萧凌闷哼一声，却扣得更紧——他能感觉到，那些碎片在接触到创世契约的金光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阿锋，\"萧凌贴近他耳畔，声音轻得像当年在破庙说的悄悄话，\"我带你看太阳去。\"
石锋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
他的眼底闪过无数画面：在废矿背萧凌趟岩浆时的灼痛，在贫民窟分烤饼时孩子们的笑声，还有三日前萧凌蹲在他床前说\"等我回来\"时的红眼眶。
那些被法则碎片压在深处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他握着剑的手松开，暗紫色长剑\"当啷\"坠地。
\"老萧......\"他的声音终于恢复了熟悉的粗哑，\"我好像......又能看见太阳了。\"
但这声呼唤刚落，黑柱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黑芒。
韩立的身影从中冲射而出，手中握着一柄由法则碎片凝聚的长矛，直取萧凌后心：\"去死吧！\"
萧凌瞳孔骤缩。
他想转身，却被石锋死死抱住——这个曾经能单手举起三百斤矿石的男人，此刻像片脆弱的枯叶，却用尽全力将他护在怀里。
\"阿锋！\"萧凌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慌。
他看见石锋后背绽开的血花，看见法则长矛穿透两人身体时溅起的血珠，看见石锋咧开嘴笑，露出染血的后槽牙：\"哥的皮......厚。\"
黑芒与金光在两人背后对撞，炸出刺目的白光。
萧凌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下巴滴落——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石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