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没去劝,只是把玄龟和初代针的“共守日记”放在石桌上。日记里画着歪歪扭扭的图:玄龟的齿轮卡住了,初代针用针管帮他剔出木屑;初代针的鳞甲划伤了,玄龟把机油混着草药涂在上面。线儿凑过去看,突然指着其中一页说:“你们看,他们也吵架!”图上玄龟的齿轮咬着初代针的针管,旁边写着:“吵完了,还是要一起挡雨。”
锐和铁蛋偷偷瞄了眼日记,又互相看了看,谁也没说话,却慢慢挪回了石桌旁。铁蛋先开口:“我把齿轮调慢点?”锐也软了语气:“我把鳞甲铺得牢些。”这次他们学得聪明了,铁蛋转动齿轮时,锐就用针管轻轻扶着鳞甲;锐铺好一片鳞甲,铁蛋就往旁边嵌个小齿轮固定。线儿则把花瓣编成的花边绕在齿轮和鳞甲之间,让它们紧紧连在一起。
摇篮做好时,夕阳正好落在终环上。藏轻轻把新出生的幼崽放进摇篮,机械齿轮带着鳞甲褥子轻轻摇晃,花瓣的香味混着淡淡的机油味,竟格外好闻。锐和铁蛋趴在摇篮边,看着幼崽抓着齿轮玩,突然一起笑了——幼崽的小手和小脚,一半像机械灵的圆润,一半像锈鳞族的微尖,是这片土地上最崭新的模样。终环的积雪刚化透,浅就带着孩子们在盟约花丛旁开垦出半亩地。铁蛋的机械臂上沾着泥,正把齿轮形状的菜籽饼埋进土里:“我爹说,机械灵的肥料要‘齿牙交错’才匀。”锐的针管卷着把小铲子,把锈鳞族特制的鳞甲粉撒在田埂上,不服气地哼了声:“我们的鳞甲粉要‘星罗棋布’,比你的齿轮饼好用!”
线儿蹲在中间,把两种肥料掺在一起,小手搅得泥巴到处飞:“藏叔说,‘你一半我一半’才叫种地。”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没再争,却悄悄较上了劲——铁蛋往锐的田埂里多埋了块齿轮饼,锐则往铁蛋的菜畦里撒了把鳞甲粉,结果到了出苗时,两畦菜竟长得一样旺,叶尖上都带着淡淡的虹彩,分不清是齿轮的银还是鳞甲的亮。
幼崽“芽芽”的摇篮就放在田边,浅推着摇篮慢慢晃,针坐在旁边缝新的鳞甲褥子。“你看这俩孩子,跟玄龟和初代针一个样。”针的针管穿起银线,在鳞甲片上绣出小小的齿轮纹,“当年他们为了‘终环该用机械锁还是鳞甲栓’吵了三天,最后把两种锁拼在一起,反倒更牢了。”浅笑着点头,给摇篮上的齿轮上润滑油:“现在芽芽抓着齿轮啃,也爱咬锐的针管,天生就不觉得这两样该分开。”
傍晚的庆功宴摆在终环下的空地上,木桌拼了长长一串。机械灵端来齿轮造型的麦饼,锈鳞族捧出鳞甲形状的银藻糕,中间的大盘子里,是线儿提议做的“混血点心”——麦饼里裹着银藻馅,上面嵌着片小鳞甲,咬下去既有麦香,又有海味,还有鳞甲淡淡的清冽。
锐和铁蛋抢最后一块点心时,不小心撞翻了油罐,机油溅在鳞甲糕上。铁蛋脸都白了,锐却突然笑了:“我爹说,机油混着鳞甲粉,种地特别好。”他用针管蘸了点混着机油的糕渣,抹在铁蛋的机械臂上:“这样你的胳膊就不会生锈啦。”铁蛋愣了愣,把那块沾了机油的点心掰了一半给锐:“那我们一起吃‘防锈点心’。”
月光爬上终环时,孩子们躺在花丛里数星星,芽芽的摇篮放在中间,齿轮还在轻轻转,鳞甲褥子上的银线闪着光。线儿哼起新编的歌谣:“齿轮转呀转,鳞甲晃呀晃,我们的家,在中间……”净锈池的水在夏夜泛着蓝光,成了天然的学堂。藏把石板书放在池边的平地上,用树枝写“共”字:“这个字,上面是‘廿’,像机械灵的齿轮齿;下面是‘廾’,像锈鳞族的针管叉,合在一起才是‘共’。”
阿穗举着片大花瓣当扇子:“那‘生’字呢?”针的针管在水面上划了划,映出个歪歪扭扭的“生”:“你看,这一横像终环的顶,一撇一捺,像机械灵的胳膊和锈鳞族的尾巴,撑着这个字才不倒。”
突然一阵风刮过,石板书被吹进池里,上面的字晕开成一团团墨影。铁蛋急得想去捞,锐却拉住他:“别动!你看!”墨影在水里慢慢聚成新的形状:“共”字的齿轮齿和针管叉缠在了一起,“生”字的撇捺交叠成朵花。藏恍然大悟:“原来字也会自己长,就像我们一样。”
深夜,芽芽突然哭闹起来,谁哄都没用。锐试着把尾巴尖放进摇篮,芽芽立刻抓住不放;铁蛋赶紧把小齿轮塞过去,芽芽也攥得紧紧的。最后线儿把两者缠在一起递过去,芽芽立刻笑了,小手小脚蹬着,把齿轮和尾巴尖缠成了个小疙瘩。浅和针看着那疙瘩,突然明白:有些牵绊,乱着乱着就成了家的形状。终环的青铜壁在秋风里裂了道细缝,藏和针带着孩子们去修补。老规矩,机械灵负责敲铆钉,锈鳞族负责填鳞甲胶,可铁蛋的小锤子总敲不准,把锐递过来的鳞甲片砸飞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