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祭坛,从怀里掏出片竹心,竹心的纤维里藏着根细红线,是永龟堂的魂灵线。“这是当年那绣者留下的,说竹心线韧,缠魂藤强,合在一起能挡千邪。可老掌事把线烧了,还把人赶了出去,说永龟堂想抢竹海的宝贝。”
婴儿突然抓住竹渊的竹心,竹心线与他手背上的“龟”字印记一碰,印记突然渗出金色的光,光顺着竹心线流进竹渊的体内。竹渊的眼睛亮了,他突然想起十年前的画面——那个永龟堂的绣者,正蹲在竹海里教他编竹心结,说“线要缠得松些,才能透气”。
“我想起来了,”竹渊的声音发颤,“他说缠魂藤的戾气,能用竹心线的清气中和,就像……就像永龟堂的魂灵线能融邪祟一样。”
藤棘看着石台上的婴儿,缠魂藤开的白花落在她的藤甲上,荆棘纹竟慢慢变成了竹花纹。“那个女人说,要是两派能放下争执,用竹心线和缠魂藤合绣‘双心缠’,就能解开娃身上的魔气,让缠魂藤成为竹海的防线。”
婴儿的啼哭声突然变成了笑声,三个印记同时亮起,祭坛外的缠魂藤突然往一起聚,缠成个巨大的结,结的一半是藤纹,一半是竹纹,像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解开婴儿身上的魔气,比想象中难。
缠魂藤的老根里藏着只“藤蚀魔”,是百年前竹海的怨气与魔气结合而成,附在藤上吸收活物的魂,三个月前被狐母的魔气惊醒,一直躲在藤网深处,靠婴儿的气息壮大。
当浅和两派绣者来到藤网最密的地方时,藤蚀魔终于现身了。它像团巨大的黑雾,裹在无数根缠魂藤里,藤条的末端是无数只小手,抓向婴儿的襁褓。“把孩子给我!”魔雾里传出无数个重叠的声音,像所有被藤吞噬的魂灵在嘶吼。
“用双心缠!”浅喊道,魂珠往藤网中央一按,珠内的光分成两道,一道往藤棘那边流,一道冲向竹渊。
藤棘的藤甲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贴身衣物,衣上绣着半朵未完成的双生花,是她年轻时跟竹渊一起绣的。“竹渊,还记得这花吗?”她将藤绣线往竹渊的竹心线上缠,藤线带着荆棘的锐,竹线带着竹心的韧,缠在一起时,发出“嗡”的共鸣。
竹渊的竹剑插进土里,竹根顺着剑穗往上爬,与藤棘的藤线交缠,在藤蚀魔周围织出个巨大的结。“当年是我太犟,”他的竹心线突然渗出竹泪,滴在藤线上,“以为竹心线比什么都干净,忘了你说的‘藤里也有暖’。”
婴儿被浅护在怀里,额头上的“永”字印记亮得发烫,印记里流出的金光顺着双心缠的结流,结上的藤纹与竹纹突然活了过来,藤纹开出白花,竹纹长出绿叶,花叶交织处,发出净化的光。
藤蚀魔的黑雾在光里发出惨叫,被藤纹缠住的部分开始消融,被竹纹裹住的部分化作清气,融入竹根。当最后一缕黑雾散去时,缠魂藤突然剧烈晃动,藤条上的刺全部脱落,露出里面的金色纤维,像无数根纯净的藤线。
婴儿的三个印记渐渐淡去,变成了普通的胎记。他抓住浅的手指,咯咯地笑,笑声里,竹海的缠魂藤开始往“无界全图”的光网方向延伸,金色的藤线与竹心线缠在一起,在竹海外围织出道绿色的防线,线网里的白花与竹影交织,像幅流动的画。
藤棘和竹渊站在防线前,手里的线缠成个小小的双心缠,线的末端系着婴儿的襁褓布。“那个女人说,等防线成了,就来接娃,”藤棘的声音软了,“说他爹在永龟堂等着,说永龟堂的线,能连起所有被分开的家。”
竹渊把竹心线往浅手里塞:“这线混了缠魂藤的金纤维,能让防线更韧。带上娃走吧,他是永龟堂的娃,也该回永龟堂了。”离开竹海时,浅抱着婴儿走在最前面,婴儿的襁褓里塞着藤棘绣的藤叶和竹渊编的竹哨。竹海的缠魂藤在他们身后织出长长的绿线,与雪岭的冰纹线、落霞镇的晚霞线连在一起,“无界全图”的光网又多了道鲜活的绿。
老妪往浅的背包里塞了袋竹心籽:“这籽埋在永龟堂的花田里,能长出连着竹海的竹,以后想传话,对着竹说话就行。”她看着婴儿的小脸,眼里的泪落在竹杖上,“那女人的尾巴,我认得,是青丘狐族的,听说她们族里出了叛徒,勾结魔族,害了不少人,她怕是……有难言之隐。”
池的螺甲童蹲在浅的肩头,铁皮爪子逗着婴儿的小手,婴儿抓住爪子,笑得口水直流。“机器猫说这娃的灵力和永龟堂的魂灵线很像,”池摸着下巴,“说不定真是阿芷爹那辈人的后人,你看他抓针的样子,多像个小绣者。”
血璃的血芽落在婴儿的襁褓上,翅膀扇出的风带着暖意。“三个印记合起来是‘永龟堂’,”她轻声说,“像是有人故意刻的,又像是天生就该这样,或许……他真是防线的钥匙。”
浅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儿,婴儿正啃着螺甲童的铁皮尾巴,额头上的“永”字胎记在阳光下若隐若现。魂珠在怀里轻轻震动,珠内的木甲童“滋滋”响,像是在哼着永龟堂的童谣。
竹海的风送他们到岭外,风里带着竹心线的清香和缠魂藤的暖意。浅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