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引火石’,遇风就燃。”李大夫拄着拐杖赶来,递过个布袋子,里面的石块碰撞起来“叮叮当当”响,“幽影兽怕火,这玩意儿比火把顶用。对了,夜视草熬的显影药搁在藏的背包侧袋里,涂在引魂盘碎片上,能显出字来。”
高个子站在一旁,手里攥着块绣着雏菊的手帕,那是他女儿五岁时绣的。“锁魂塔的第一层叫‘回声廊’,进去后别乱说话,里面的石壁能学舌,说得多了,就会被自己的声音困住。”他声音发哑,昨夜的泪水把胡子泡得发硬,“我女儿……她的声音可能会在里面,你们……别被迷惑。”
藏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比平时重了些:“我们会找到她。”丫丫被惊醒,揉着眼睛嘟囔:“找姐姐吗?我带了山楂,给她留一颗。”
盖把桃木牌塞进贴身的布袋里,牌面的“守”字贴着心口,暖意顺着布料渗进皮肤。他抬头看向雾灵山北麓,晨雾像条白蟒盘在山腰,隐约能看见锁魂塔的塔尖在雾里闪,像根冰冷的针。进山的路比想象中难走。腐叶积了半尺厚,踩上去“噗嗤”作响,像是踩着谁的骨头。藏走在最前面,手里的砍柴刀劈断了挡路的荆棘,刀刃上沾着的汁液滴在石头上,冒起了白烟——那是毒藤的血。
“盖哥,你看这个。”藏突然蹲下身,指着地上的爪痕。那痕迹比狼爪大两倍,五根爪尖的印记里还嵌着碎肉,旁边的灌木上挂着片黑色的皮,摸上去像砂纸,凑近了闻,有股铁锈混着腐鱼的臭味。
“是幽影兽的皮。”盖掏出显影药,往爪痕上倒了点,液体立刻变成青绿色,顺着爪痕蔓延开,在石头上画出个模糊的兽形——像狼,却在背脊处多了对蝙蝠似的翅膀,翅膀边缘的纹路像极了影阁机关匣上的齿轮。
“嗷——”
一声嘶吼从头顶传来,盖猛地拽过藏和丫丫,躲到块巨石后。抬头时,只见十几只幽影兽正从树冠上掠过,翅膀拍打的声音像破旧的风箱。它们的眼睛绿得像淬了毒的铜铃,嘴里的尖牙闪着寒光,爪子抓过树干时,留下五道深沟,树汁瞬间变成黑色。
“它们在找活符。”藏握紧了铁矛,矛尖的松脂在阳光下微微发亮,“高个子说它们怕火,试试?”
盖掏出引火石,攥在手心。藏会意,突然冲出巨石,用砍柴刀拍打身边的灌木丛。幽影兽立刻被惊动,像片黑云般俯冲下来,翅膀带起的风刮得人脸生疼。
“就是现在!”
盖将引火石扔向空中,藏同时掷出燃烧的火把。石头在空中炸开,火星溅在幽影兽的翅膀上,瞬间燃起蓝色的火焰。那些兽物发出凄厉的惨叫,在地上翻滚着,翅膀烧焦的味道混着腐臭味弥漫开来,让人胃里翻江倒海。
“它们的翅膀是弱点!”丫丫突然喊道,小手指着一只还在扑腾的幽影兽,“那里的皮最薄,爸爸以前给我讲过,蝙蝠的翅膀膜最不经烧!”
藏眼睛一亮,挥着铁矛冲过去,矛尖精准地刺穿了一只幽影兽的翅膀。那畜生发出呜咽声,绿色的血溅在藏的胳膊上,他却像没察觉似的,又转向下一只。盖注意到,他胳膊上的伤口接触到幽影兽的血,竟泛起了白光——是守心木的力量在起作用。清理完幽影兽,众人继续往山上走。雾渐渐散了,锁魂塔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塔身是用黑石砌的,每块石头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冰冷的光。
“入口在塔底。”高个子指着塔基处的一道裂缝,裂缝里渗出白雾,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那就是回声廊,进去后,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应声。”
丫丫突然拽了拽盖的衣角,小声说:“盖哥,里面有姐姐的声音。”
盖的心一紧,刚要说话,藏按住了他的肩膀。“别回头,往前走。”藏的声音压得很低,“高个子说过,应声就会被困住。”
走进裂缝的瞬间,周遭的声音突然变了。石壁上像是长了无数只耳朵,他们的脚步声被放大了十倍,每一步都像踩在鼓面上。丫丫不小心打了个喷嚏,回声立刻在廊里炸开,“阿嚏——阿嚏——”的声音来回撞,像有无数个丫丫在打喷嚏。
“别说话。”盖用口型示意。
回声廊里没有灯,只有石壁上的磷光勾勒出通道的形状。越往里走,声音越奇怪——先是传来高个子女儿的哭声:“爹爹,我怕黑……”接着是永龟哥的声音:“盖,藏好守心木,别被影阁的人发现……”甚至还有丫丫刚出生时的啼哭,那声音细弱得像蚊子哼,却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藏的脸色发白,盖知道他听见了什么——是去年在黑风口牺牲的队友的声音,当时那队友为了掩护大家,被机关箭射中,最后说的是“替我看看长风镇的槐花”。
“别听!”盖抓住藏的手,掌心的守心木传来温热的触感,“想丫丫的山楂,想张叔的铁矛,想李大夫的安神汤……”
藏猛地回过神,额头上全是冷汗。他看向丫丫,小姑娘正闭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