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赵记杂货铺。
赵老板叼着烟斗,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不脏的地面。
店里那台老式电视机播着扬市早间新闻。
“经省政协常委会审议通过,增补项越同志为政协江省委员会委员!”
赵老板的烟斗掉在地上,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项越?政协委员?”
他冲到电视机前,正好看到项越的特写镜头,黑西装,打领带,面无表情。
是项越无疑了!
“我的亲娘咧!真是项阎王!”
他猛的转身,冲着里屋大喊:“老婆子!快出来看!出大事了!”
中年女人擦着手从厨房跑出来:“怎么了?煤气罐炸了?”
“比那还吓人!”赵老板指着电视,“你看这是谁!”
电视画面切换到街头采访,豆腐摊大娘手忙脚乱地装豆腐,脸色难看。
赵老板娘盯着电视看了一会,转身就往楼上跑。
“你干什么?”
“收拾行李去儿子那!项阎王都当官了,扬市还能待?”
赵老板愣在原地,觉得老婆说得有道理。
他低头看了看电视机,又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全家福,抄起扫把就朝电视机砸。
好几十年安定的生活,人到中年还要出去讨生活,这日子!没法过了。
电视机冒出一股青烟,彻底黑屏。
“一大早就见阎王,晦气!”赵老板狠狠啐了一口。
同样的一幕在扬市各处上演。
城北棋牌室,几个老头赶了个早场堆长城。
电视开着当个背景音,余波字正腔圆的开始播报项越的事迹。
牌桌上变得诡异。
“老李,你刚才出的什么?”
“我、我还没出...”老李的手抖得抓不稳麻将。
“那、那继续打?”
"打个屁!"老李一把推倒麻将,
“赶紧回家锁门!项阎王都当官了,谁知道他会不会想整顿棋牌室?”
十分钟后,棋牌室人去楼空。
与扬市各处的慌乱不同,鑫悦电器却是另一番景象。
经理老王端着搪瓷缸,美滋滋的嘬了口茶,心里盘算着,礼拜三,生意不好,正好摸鱼。
“轰隆隆!”
地面他娘的在震!
老王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泼了一裤裆,烫得他蹦起来。
夭寿了!别给烫熟了,虽然也就四五分钟吧,但是凑合凑合也是能用的,媳妇还等着他交公粮的。
他刚想检查“装备”,一个光头壮汉抓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提溜起来。
好家伙,双脚离地十几公分,老王没想到他五十岁高龄还有坐飞机的一天。
他想骂又不敢,毕竟这个光头一看就不是善茬,再看看光头身后,乌泱泱的人群和山洪似的,都快把店里挤满了。
人群七嘴八舌:“老板,要台电视。”
“我也是,要台32寸的。”
“给我也来一台。”
老王“???”
怎么都来买电视?发鸡蛋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连虎摇了他两下,
“最大的电视在哪里?给我来一台!”
巩沙在一边补充:“要正常的!不要带卡拉OK这些乱七八糟的功能!就要大!要清楚!”
老王双脚悬空:“好...好汉,发...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都要买电视?”
连虎松开他,得意的看了眼身后的人群。
嘿嘿,这些应该和他一样,都是来买大电视,看越哥英姿的。
没想到啊,扬市老百姓这么上道,这么支持越哥!
连虎一脸兴奋:我哥上电视了!我要买最大的,循环播放!”
老王一愣:“您哥是?”
连虎咧开嘴笑:“项越!
“项、项阎王?!”
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连虎。
“对!我哥!”&bp;连虎得意地环视一圈,拍了拍巩沙的肩膀,“老幺,你看看咱哥的牌面!大家都想录下来循环播放!”
众人:“......”
“他说的是项越吧?”有人小声嘀咕。
“他...他是项阎王的人?”人群里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一个挤在前面、满脸戾气的汉子,刚想抱怨扬市的天黑了,一听项越的人在,硬生生把骂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他缩了缩脖子,挤出个谄笑,迎合道,
“对...对啊!项委员威风!当然要录下来天天学习!我...我也是来买电视循环播放的!支持项委员!”
他一边喊,一边拼命往人群后面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