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
孟府。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得案上的舆图明暗交错。
孟皓清俯身而立,目光如炬地锁定着舆图上标注的州县边界,修长的手指在松州、范州一带反复滑动,指尖划过的墨迹仿佛藏着破解迷局的关键。
他凝神思索片刻,眉头忽然一蹙,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轻呼出一口气道:“哦!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此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若不是我对着舆图反复琢磨,细细拆解他的每一步算计,还真猜不透李青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么看来,不管内战打不打,他都稳赚不赔——打内战,他能借战乱浑水摸鱼。
不打内战,他又能借陛下的妥协拿捏兵权,两边都不吃亏,你说这算盘打得有多精!”
孟皓清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轻笑,指尖在舆图边缘轻轻敲了敲,语气里满是对李青计谋的洞悉:“两边都占尽好处,还是你李青有计谋啊。
我该说这是光明正大、让人难以招架的阳谋,还是藏在暗处、算计人心的阴谋呢?
切~ 这般手段,倒真是把局势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话音落下,孟皓清不再耽搁,双手迅速将舆图卷起,紧紧抱在怀中。
他脚步匆匆地穿过孟府的回廊,连雯儿递来的披风都顾不上接,只留下一句“备好快马,我要即刻入宫”,便急匆匆地出了孟府,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的皇宫御书房内,气氛却如同凝固的寒冰。
“砰!”
一声巨响,贞启帝猛地一掌拍在御案上,案上的奏折、砚台被震得嗡嗡作响,墨汁溅出,在明黄的奏章上晕开一团乌黑。
他脸色铁青,指着殿外厉声骂道:“清君侧?朕还活生生地坐在这龙椅上,他李青就敢提‘清君侧’?
朕当年南征北战,亲手打下这大尉江山,稳坐龙椅十五年,朝堂内外哪个敢不服?
用得着他一个外臣来替朕‘清君侧’?简直是放肆!”
贞启帝胸口剧烈起伏,粗重地喘着粗气,一只手紧紧掐着腰间的玉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显然已是怒不可遏。
一旁的太子也早已按捺不住怒火,双拳紧握,怒目圆睁地附和道:“父皇说得是!李青这分明是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
如今二弟带着边军也快班师回朝了,兵力上我们绝不吃亏,这内战我们索性就打了!
何必还在乎什么朝野名声,再这么纵容下去,他迟早要在大西北闹出更大的乱子,到时候想管都管不住了!”
贞启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好!就依你!马上传朕旨意,集结东都一带的将士,从你的十万新军中抽出五万精锐,暂且由你统领。
等肖儿回来,你们二人合兵一处,一同发兵松州,此次出征,目标只有一个——只取李青项上人头,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徒!”
“这仗……打不得……”
就在贞启帝话音刚落之际,一道沉稳而有力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御书房内的决议。
贞启帝和太子皆是一愣,纷纷转头朝门口望去,只见孟皓清抱着一卷舆图,神色凝重地推门而入,眉宇间满是急切与严肃,显然是有重要之事禀报。
孟皓清快步走到殿中,对着御座上的贞启帝和一旁的太子躬身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臣孟皓清,参见陛下,参见殿下。因事出紧急,未及通传便贸然入宫,还望陛下恕罪。”
贞启帝见来者是孟皓清,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微微抬手道:“免礼。益合啊,怎么突然急匆匆地入宫了?可是查到了什么关于李青的新消息?”
太子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上前一步问道:“益合,你刚才在门口说这仗打不得,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今李青都敢公然以‘清君侧’为名挑衅皇权了,若是不打,岂不是让他更加肆无忌惮?”
孟皓清点了点头,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将怀中的舆图在御案上缓缓展开,指着舆图上松州周边的区域,沉声道:“陛下,殿下,臣方才在府中反复推演李青的计谋,如今已经摸清了他的真实意图。
他之所以敢如此嚣张,甚至有意挑起内战,是因为这内战一旦开打,对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不光能借此机会彻底控制大西北,甚至有可能将整个西部的控制权都攥在手中!”
“什么?这怎么可能!”
太子闻言,顿时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俯身盯着舆图,急切地追问道:“西部各州郡虽与大西北接壤,但大多听从朝廷调遣,李青凭什么能一举掌控整个西部?”
孟皓清伸出手指,在舆图上沿着一条线路缓缓划过,耐心解释道:“殿下请看,从东都发兵攻打松州,唯一的必经之路便是先经过段州,再穿过景州,范州、汤州,最后才能抵达松州。而陛下您再看这里——”
他的手指最终停在舆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