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包金腰刀正巧削断三根飞溅的箭杆——那是护国军弓弩手为干扰清军阵型放出的第一轮箭雨。

    硝烟中清军火绳枪兵刚摸出火镰，玉米地两侧突然爆发出暴雨般的铳声，三百支鲁密铳以每分钟两发的致命节奏倾泻铅弹，弹丸穿透镶铜铁甲的声音如同冰凌坠地。

    最凶悍的护军参领试图率亲兵冲锋，却被明军炮兵用实心弹直接轰碎半截身子，他手中的令旗飘落在血泊中，恰好盖住甲喇章京被炸飞的左腿。

    当最后一名清兵被铳枪挑进路旁的沟渠时，护国军的工兵已开始回收未爆的炮弹，他们用铁钩翻动尸体清点战利品的动作，像极了一群在丰收后检拾麦穗的农夫。

    战斗结束时，辽阳城内的搬运也接近了尾声。张好古下令让一团，二团回防辽阳城。野地阻击任务已完成。

    经过一天一夜超负荷的搬运，辽阳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只剩下了张好古所带领的护国军。

    夕阳将辽阳城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柄锈钝的刀斜插在辽东平原上。护国军士兵们拖着沉重的脚步穿过瓮城，铠甲上凝结的血泥在青砖地面留下暗褐色的痕迹。

    张好古站在箭楼残破的垛口前，看着最后一批百姓的牛车碾过吊桥——那些装满了家当的车辆在暮色中如同移动的坟茔，连辘轳转动的吱呀声都透着精疲力竭。

    搬运队的民夫们瘫坐在城墙根下，有人用缺口的陶碗接住从城楼滴落的雨水，更多人直接趴在夯土墙边昏睡过去。

    空荡荡的街巷里，偶尔传来木轮碾碎碎瓷片的脆响，那是某户人家不舍得留下的粗陶器皿正被马蹄踏成齑粉。

    当最后一缕天光消失在烽火台后，整座城池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连惯常在城头盘旋的乌鸦都不见踪影，仿佛连这些食腐的禽鸟都察觉到了此地已无物可啄。

    进城的士兵，轮流着休息，除了一团，二团外，三团也收缩进了城。此时城里的住户已经没有了。北城的满蒙人，也被张好古勒令关在老城的寺庙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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