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贾敬此生无憾矣!’
那香烟亦从贾敬处盘旋至贾赦鼻尖,贾赦伏地,指尖用力抠着砖缝
‘呵,曾经我也以为,袭了这爵位,便是光宗耀祖。
后来才知,不过是守着祖宗余荫混吃等死。
甚至甚至也曾心生妄念,行差踏错。若非天戈这府邸、这项上人头,恐怕早已不保。谁能想到,我荣国一脉,竟还能有今日?
源公,父亲你们看到了吗?贾家又站起来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显赫!’
烟气弥漫,漫至贾政身前。贾政神色端凝,眼眶微热
‘好,好,真好!珠儿早逝,宝玉唉!原以为我二房就此幸得天戈!
不愧是我贾家子孙!文能安邦,武能定国!
更难得不忘提携族中子弟,至使族中子弟脱胎换骨方有今日满门朱紫!
祖宗庇佑,父亲您泉下有知,亦当欣慰!贾门有幸!家门有幸啊!’
——沧桑回首,老怀激荡!!!
回望过去种种,贾敬、贾赦、贾政三人一时间竟觉恍如隔世!
那半生跌宕半世惶恐半世挣扎——于此刻煌煌气象、满堂朱紫之前,竟都化作了青烟一缕,萦绕心头,最终化为一声无言的长叹!
檀香无声流淌,率先钻入跪于稍后处的贾蓉鼻息。
贾蓉闻着那熟悉的檀香气,额头抵着冰凉砖石,胸口却骤然泛起一阵灼烫的幻痛。
下意识按住胸口,指尖触到那道旧疤,会心一笑。
‘二叔,侄儿又感受到这伤疤的灼痛了。昔日祠堂之中,是您用这钻心之痛,戒掉了我的怯懦浑噩与不堪,让我知晓男儿立于世间,当有血性担当。’
万千感慨堵在胸口,他望着前方那挺拔如山的背影,心中默念
‘若无您当日雷霆手段,后又悉心栽培提携,我贾蓉焉能有今日焉能在这祖宗面前,以昭毅伯之身,告慰先灵?’
思及此,喉头哽咽,竟至鼻酸难抑,唯有将头埋得更低,任那胸口那滚烫的伤疤灼烧肝胆!
这灼热的旧疤,是他新生的起点。
香气继而漫至一旁的贾环,熟悉的香火气使得他的思绪飘回了那年寒冬。
那时,他还是个人人鄙弃的“环老三”。
他至今仍清晰地记得,贾玌当时是如何面色冷峻地告诉他,若他次年县试不中,便以其母赵姨娘
那一刻的恐惧与绝望将他淹没!
他恨过,怨过,以为这所谓的二哥,也如旁人一般厌弃他这“庶出孽障”。
可直至后来,方才明白贾玌的良苦用心
思及此,贾环心中剧震,鼻尖一酸
‘二哥环儿往日是个人人可欺的下贱庶子,唯有您,是真心将我当作弟弟来严管厚待。您逼我上进,给我请名师、备好笔墨,甚至甚至远征辽东那般凶险之地,还不忘留书于我。’
贾玌想起那封字字千钧、笔力沉雄的书信,想一次,肝胆便热一次。
那信被他视若珍宝,时常于夜深人静时取出摩挲翻看,以明心志,以砺前行。
‘二哥’
万千感激堵在胸口,灼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发烫,终是化作两行热泪,无声无息地滚落,砸在身下冰冷的地砖之上。
烟气继续流淌,萦绕至贾琮身前。
他跪在人群之中,身形不再是从前那般单薄,反而是健壮有力。
清冷的香气入鼻,勾起了深藏的回忆。
而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撑地的左手背上——那还残留着一道贯穿的旧疤,在烛火下泛着浅白的微光。
想到姐姐迎春如今安稳待嫁,未来可期;想到自己竟能立于这宗祠之内,受封子爵,光耀门楣这一切,皆系于前方那人之身。
‘族长’&nbp;万千感激在他胸中激荡,最终只化为最朴素却最真挚的心声‘琮此生定不负您栽培之恩,必竭尽全力,护持家门,以报兄长大德!’
他深深俯首,将翻腾的情绪掩藏在冰冷的金砖之上,唯有紧握的拳头,显露出内心的激动与决绝。
檀香漫至贾琏鼻尖。
他跪在父亲贾赦身后稍侧的位置,微微抬眼,便能将周遭景象收入眼底。前方是父亲微微颤抖的肩背,身旁是神色各异的族中兄弟子侄——
蓉哥儿眼眶发红,环老三偷偷抹泪,琮哥儿拳头紧握就连平日里最是严肃古板的二叔,此刻也是难掩激动。
贾琏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熟悉的香火气直入肺腑,却让他心头泛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滋味。
他素来机敏圆滑,惯于钻营,也曾为自己那点管家之权、外头的生意进益而沾沾自喜。
可如今再看,与眼前这满门朱紫、王爵在堂的煌煌气象相比,自己往日那些心思算计,是何等可笑与渺小!
是贾玌。
是这位族弟以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