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宪英则是一眼认出,眼前这女子,正是自己前两天放走的那妇人。
王异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辛宪英一行人。
“我道是谁,原来是辛毗辛使君的千金,辛宪英小姐。你我还真是有缘啊。”
辛宪英脸色煞白,抿紧嘴唇,半晌,才说道。
“这位女将军,气质不凡,当日夜里,莫非是来城内对接的楚国细作?可否告知真实身份,让宪英死个明白。”
“西楚王异,当日正是说服赫连息烽和弥加二人,归顺楚国。”
王异缓步上前,打量着辛宪英,语气带着一种刻薄的怜悯。
“可惜了一副好相貌,好才智。若是要怨,就怨你生在了辛家,跟了曹魏。今日九原城破,你父兄皆难逃天命,你孤身一人,又能去往何处?”
王异叹了口气,那叹息中却无丝毫温度:“罢了,乱世红颜,多是薄命。与其落入兵痞之手受辱,不如我给你个机会,全你一个清白名节。”
话音未落,王异手腕一翻,竟从袖中滑出一柄尺余长的锋利短刃,直接投到了辛宪英的脚下。
再看周围,已经有北楚部的胡骑,开始斩杀其余家眷子弟,辛宪英苦笑一声,心说若是当日自己将王异拿下,早点发现隐患。
不说守住九原城,或许还有机会从容撤去吧。
只是已经到了这份上,想再多也是无用,她捡起王异丢来的匕首,直刺自己心口,接着仰面倒下。
王异面无表情,待侍卫将其周围随从杀尽后,走上前去,拔出匕首,只是冷冷地看了辛宪英一眼,而后便扭头吩咐道。
“清理现场,在南门设置路障,别让曹魏残兵给跑了。”
辛宪英并不知道,他的父亲和兄弟,其实已经先她一步而去了。
原并州刺史辛毗,在城破之时,在儿子辛敞,以及鲜卑猛将郁筑鞬的保护下,想要组织人手,杀回西门,稳住防线。
只是随着陈到,唐瞬等将,率领北楚部主力杀入,他们带着亲卫部队的反抗,不过是杯水车薪,完全于事无补。
随即,辛毗在数百最忠诚的亲卫保护下,试图向东门突围。
激战中,亲卫不断倒下。
辛毗已年迈,甲胄染血,须发凌乱,在辛敞的搀扶下艰难前行。
却没有料到,率先突入城内的唐瞬,死死咬住了他们的队伍。
“辛使君,都到了这份上了,还在妄想逃命吗?”
唐瞬和自己麾下的部队汇合后,在城内夺了马匹,很快就追上了辛毗等人。而他的身边,正好还有南匈奴头领赫连息烽。
“赫连,你南匈奴可汗和左右贤王,都被楚国所害,为何你今日,还要背叛我曹魏,投入你仇人麾下?”
情急之下,辛毗也懒得跑了,直接开口质问。
赫连息烽本来想要回答一句,为了活命。
但唐瞬却没有给他机会,而是反问辛毗。“你兄长辛评,还有你父亲母亲,辛家满门七十余口,都为袁氏殉国,宁可死在河北自己人手上,也不过背主之人。”
“为什么只有你辛毗,上赶着给曹操当奸细,上赶着出卖袁家呢?”
辛敞闻言大怒。
“你!你强词夺理!”说罢,就想要冲杀上来。
唐瞬眼神冰冷,弯弓搭箭,手指一松,箭矢如同闪电,直接射入辛敞的咽喉。
辛敞身体猛地一僵,眼睛骤然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
他想说什么,却只有鲜血从口中和箭杆处涌出。他伸手,指向唐瞬,最终无力地垂下。
“敞儿!”
眼见儿子死在面前,辛敞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嚎,仿佛当年在邺城城下,那惊恐的一幕再次出现。
当年自己降曹,审配按照兄长辛评的嘱托,将辛家全家七十余口,全数斩杀。
换个角度来看,可以理解为辛毗在明知道自家七十多口人,都在邺城城内,在袁家手上当人质,他还是依旧要投降曹操,给曹操当带路党。
别人把手上的人质杀了,他又要惺惺作态,在那里跪地假哭,说自己和那被杀的七十多口人,如何有感情。
“你就别哭了,好像你这人真的和亲人家眷之间有感情似的。”
唐瞬冷声嘲讽完,收了弓箭,换上长刀,带着老孙头,罗老二麾下都尉,发起了冲锋,很快,就将辛毗和他的亲卫,乱刀砍死。
倒是郁筑鞬,这个轲比能的女婿,凭借一腔血勇,撑到了最后。但随着唐瞬亲自出手,他最终也战死于此。
九原城内,最后的抵抗,在城内的府库处。
羊衜、羊耽兄弟,以及部分军中司马,都尉,收拢了约百余溃兵,退守到了内城府库附近。这里墙高门厚,存有部分军械,他们企图依托此地做最后抵抗。
羊衜身上有伤,正靠在墙边,大口喘息。
“我若战死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