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伏罂而听。
这种办法,或者说战术,时通过在城内挖井置罂或者大瓮,然后选择皮革将口子蒙住,然后选择听力好的士兵,时不时贴着大瓮去听声音。
这种办法不仅能预先探查到敌军的挖地道攻击的策略,甚至能提前判断出敌军地道的位置和方向。
多少有些简易的地震仪原理类似。
郝昭的手指重重戳在城防图上北面几个点,意味深长地说道:“居然给我来这招?”
“传令,让陆超派出一精锐战兵,带着城内民夫,于城内对应区域,贴近城墙内侧,向下挖掘深壕,横向截击!”
“备足火油、木材。一旦曹魏军队挖开通道,就给我放火烧!”
“诺。”传令兵飞奔而出。
一场时间与智慧的较量,在地底深处展开。
楚军的深壕同样在城墙内侧紧急挖掘,他们不需要挖多长,只需要挖得足够深,足够宽,形成一道拦截的“堑壕”即可。
双方都在黑暗中摸索,拼尽全力。
泥土被不断翻出,支撑木被架设,汗水浸透了每一寸衣衫。
终于,在曹魏假装攻城了五日之后的夜晚。
洛阳北城内侧,一段新挖的、深达两丈的堑壕底部。
呛人的土腥味和汗味混杂。
刀疤脸按照陆超的分派,亲自守在堑壕边缘,等着曹魏突袭部队的到来。
他手中紧握着一柄厚重的环首大刀,刀锋在灯光下闪着寒芒。
周围是数十名同样精悍的楚军士兵,手持利刃、长矛,紧张地盯着前方被火把照亮的堑壕壁。
几口大锅在角落里烧着滚水和火油,蒸汽和刺鼻的油味弥漫。
突然!
咔嚓…哗啦…
前方不远处的土壁后面,传来了一阵异响,泥土簌簌落下。
“来了!”刀疤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凶光,他厉声咆哮一声:“堵住口子,随我杀!”
几乎在他吼声响起的同时,一支锋利的矛尖从那个破开的口子里猛地刺出。
紧接着,一个浑身沾满泥浆的魏军士兵,如同地狱里钻出的恶鬼,嘶吼着从那狭窄的洞口钻了出来,恶狠狠地扑向了他。
“死!”刀疤一步踏前,手中环首大刀带着千钧之力,如同劈山般狠狠斩下!
噗嗤一声。
刀锋入肉,血光迸溅。那名魏军先锋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对手,便被一刀劈翻在地。
但更多的魏军士兵正疯狂地从那个被扩大的洞口往外钻。
“倒火油!”刀疤状若疯虎,大刀狂舞,将第二个钻出的魏军连人带矛劈开!身后的士兵立刻将滚烫的火油顺着洞口泼了进去。
“啊!”
地道内顿时传来凄厉无比的惨嚎。
但这仅仅是开始,几乎在同一时间,堑壕两侧的土壁,又有两处被凿穿。
更多的魏军精锐,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
狭小的堑壕底部,瞬间变成了最血腥、最残酷的血肉战场。
空间极度狭窄,几乎没有闪转腾挪的余地。双方士兵几乎是脸贴着脸,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进行着搏杀。
鲜血如同小溪般在地上流淌、汇聚,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刀疤脸成了这血腥旋涡的中心。
他那柄厚重的环首大刀在狭小的空间里大开大合,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雨腥风。
他左冲右突,哪里缺口危险,他就扑向哪里,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加,鲜血染红了上身,但他仿佛不知疼痛,眼中,只有疯狂的杀意。
他像一道不可逾越的铁闸,死死钉在楚军防线的最前沿。
“挡住,给老子挡住。一个也不许放过去!”
他的咆哮声如同受伤的猛虎,激励着身后的士兵死战不退。
如此勇猛难敌,自然让他被人盯上。
夏侯渊身披重甲,面色铁青。
听着地道深处传来的震天杀声和己方士兵不断被抬出的、血肉模糊的尸体,他知道遭遇了最顽强的拦截。
他从一个弓手的手中,夺过一张三石强弓,又抓起一支特制的破甲重箭。
“让开!”
他低吼一声,分开拥挤在洞口附近的士兵,大步踏入地道出口。
前方,激烈的搏杀声清晰可闻。
火光摇曳,映照着他冷硬的面容。
静待片刻,他看到了那条堑壕,看到了那个如同血人般,在楚军阵前疯狂搏杀的刀疤脸悍将。
夏侯渊眼神一凝,如同鹰隼锁定了猎物。
他深吸一口气,无视周围嘈杂的声响,稳稳站定,拉开了那张三石强弓。
嘣——!!!
弓弦震响,如同霹雳。
一道乌光,撕裂了地底浑浊的空气,带着夏侯渊的怒火,精准地射中了刀疤脸武将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