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虞越市,凌晨四点半
一间雅致的客厅里,灯火通明。巨大的电视屏幕上,正定格在球员们走下球场的画面,解说员正在激烈地复盘着上半场那令人窒息的45分钟。
陆弦的母亲,眉宇间布满了忧虑。她端着一杯刚泡好的热茶,轻轻放在丈夫面前的茶几上,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屏幕上那个略显落寞的32号背影。
“老陆,你看小弦,”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索的颤抖,“他今天……好像不太对劲。平时在场上,他就像个精灵,充满自信,但今天……我感觉他跑动都沉甸甸的,像是有什么心事压着一样。是不是上一场拼得太狠了,还没缓过来?”
陆弦的父亲,沉稳地摇了摇头。他摘下眼镜,用布擦了擦,目光深邃地看着屏幕。
“不是,”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这不是身体的疲劳,是心理的。你没看到吗?瓜迪奥拉给他上了一把锁,那个叫罗德里的后腰,就像他的影子,他走到哪儿,影子就跟到哪儿。小弦上半场一直在跟这把锁较劲,他想凭一己之力把锁撬开,结果越是用力,锁得越紧,反而乱了自己的节奏。”
他重新戴上眼镜,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这是他成长路上必须经历的一课。在欧冠半决赛这样的舞台,对手不会再让你舒舒服服地踢球。他现在需要做的,不是更用力,而是更聪明。”
母亲的担忧并未减少:“那……那下半场怎么办啊?看他那个样子,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父亲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那是对自己儿子深入骨髓的了解和信任。
“放心吧。他不是个会被轻易击垮的孩子。这十五分钟,对他来说比黄金还珍贵。他需要冷静下来,齐达内也一定会点醒他。相信他,下半场,他会调整好的。他需要自己找到打开那把锁的钥匙。”
意大利,米兰
在米兰理工大学宿舍内,气氛同样紧张。吕晓书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袍,蜷缩在椅子上,怀里抱着一个印有皇马队徽的抱枕,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电视屏幕,秀眉微蹙。
她能感受到陆弦在场上的挣扎和烦躁,那种感觉仿佛通过屏幕传递到了她的心里,让她也跟着坐立不安。
“他一定很自责,”吕晓书轻声呢喃,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身边的人说,“他最讨厌这种无力感了,想为球队做些什么,却处处受制。你看他最后下场时的表情,都不敢抬头。”
格里娜伸出长臂将吕晓书揽入怀中,用带着浓重西班牙口音的英语安慰道:“哦,别担心,亲爱的。佩普是个狡猾的老头,他就是想激怒陆,让他失去冷静。但这只是上半场,一切都还没决定呢!相信陆,也相信齐祖,他总有办法的。”
话虽如此,格里娜的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了电视画面中的皇家马德里替补席。当镜头扫过那个穿着训练背心,正在认真听着助教说话的矫健身影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和兴奋。
“没事的,没事的,”她拍了拍吕晓书的后背,语气变得轻快起来,“而且,你忘了我们还有秘密武器吗?”她朝着屏幕上陈思的方向努了努嘴,“你看,我们的‘闪电’还在养精蓄锐呢。也许,下半场就是他登场表演的时刻了!”
西班牙,马德里,伯纳乌更衣室
皇马的更衣室里,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球员们或坐或站,大多沉默不语。空气中弥漫着汗水、草皮和浓浓的挫败感。莫德里奇和克罗斯正在低声交流着什么,本泽马则闭着眼睛,靠在自己的衣柜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陆弦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低着头,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头发被汗水浸湿,一缕缕地贴在额前。他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回放着上半场的画面,罗德里那张如影随形的脸,自己一次次失败的尝试,以及球队被动挨打的窘境。一种深深的自责感包裹着他,让他几乎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更衣室的门被推开,齐达内走了进来。
他没有像人们想象中那样暴跳如雷,也没有任何沮,丧的表情。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份标志性的、高深莫测的平静。他环视了一圈自己的球员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上半场,我们踢得很糟糕。”齐达内的第一句话,直接而坦诚,没有任何修饰。
“我们被对手牵着鼻子走,我们的中场是割裂的,我们让蒂博(库尔图瓦)成为了全场最忙碌的人。但这,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错。”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角落里的陆弦身上。
“这是佩普的陷阱,他用最强硬的方式,给我们最核心的球员上了一道枷锁。然后,他等着我们自己变得急躁,等着我们自己犯错。”
齐达内缓缓走到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