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砒霜原是他攒了半月,每日从自己的月钱里抠出一文两文,趁夜里去药铺后巷,找那卖零散药材的小贩,一钱一钱买回来的——您瞧,为这每月能多喝两顿肉汤的念想,他攒了多久的气性,又攒了多久的毒,最后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成王怔住,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茶盏,青瓷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一点点漫进掌心,让他方才还带着几分混沌的思绪清明了些。半晌,他才轻声道:“倒真应了那句,匹夫之怒……亦足以戕命。一点小事,竟闹到这般地步。”
“不过是困兽犹斗。”张希安抬眼,目光清亮,像是映着炭盆的火光,又像是藏着星光,通透而坚定,“殿下宽仁,平日待府里的下人也宽厚,逢年过节都有赏赐,可这府里的规矩,总得有人守着。今日若饶了陈德明,他日难免有人效仿,觉得‘犯错也无妨’,到时候府里便没了章法,人心也乱了。”
成王忽然笑起来,指节敲了敲案几,发出清脆的声响,语气里的沉郁彻底散了,又恢复了平日的随和:“行了,别绷着个脸。你这半年跟着孤查案,倒把青州府那套‘规矩至上’的死理儿学精了,连说话都带了几分官腔,没从前那般痛快了。”
他站起身,伸手整理了一下蟒袍下摆,金线在暖光下闪着亮,每一道纹路都透着贵气。语气里多了几分关切:“这个月且让你在府里歇着,补补这几日熬的夜,你眼下的青黑都快遮不住了。下月回巡检衙门——听说城南近来不太平,总有些偷鸡摸狗的案子,还有人夜里抢商户的银子,该去管管了,也正好让你活动活动筋骨。”
张希安抬头,眼底浮起真切的笑意,眼尾弯得更明显了,连耳尖那点因被调侃而起的红意都淡了几分。他再次拱手,声音里带着几分轻快:“遵殿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