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那个字,就是‘赵’!写完那个字,他才真正断了气!我们这帮守墓人怕啊,怕他是来断绝赵家最后一点香火的恶鬼,就把他封进了这口‘断脉棺’,用九重锁链镇压,沉在碑林最深处的地眼之中。现在……现在它醒了!”
话音未落,郑七婆猛地用拐杖狠狠一敲棺盖!
“哐当!”
一声巨响,那九把凡铁绝不可能斩断的青铜古锁,竟应声齐齐碎裂!
缠绕的铁链如死蛇般滑落,厚重的棺盖在郑七婆枯瘦的手下一推,轰然开启。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棺内看去,准备迎接一具尘封三百年的婴孩尸骨。
然而,棺材里空空如也。
没有尸骨,没有衣物,甚至连一丝尘埃都没有。
只有在棺底的正中央,静静地躺着一块巴掌大的石牌。
石牌呈暗红色,仿佛被鲜血浸透了千年,上面用一种古朴苍劲的字体,刻着一行字:
“赵无咎,承名初火,代祭第一身。”
赵无咎?第一身?
赵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却又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与战栗。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一直沉默如石雕的墨守真,突然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死死盯着那块石牌,喉结上下滚动,仿佛在与什么无形的力量抗争。
十年了,整整十年,这个男人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呃……啊……”
他张开嘴,发出的却是野兽般的嘶吼。
终于,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一道沙哑到几乎无法辨识的男声,艰难地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上古之时……命名……即立契!”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墨守真双目赤红,死死抓住赵轩的肩膀,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九大源姓,为了延续血脉中的不灭之火,曾订下过一道横跨轮回的‘名契’盟约!每当真正的‘火种’即将觉醒于世,为躲避天道抹杀,都必须有‘代名者’先行于世!”
“代名者自愿赴死,以己之名,承受九次注销之刑,为真正的火种扛下九重天罚!你……赵轩,你不是第一个‘赵轩’,你只是第九个从这场献祭中活下来的‘幸存者’!”
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卷焦黄的半截竹简,猛地展开。
竹简上,用朱砂笔赫然列着八个名字:赵无咎、赵无恨、赵无名……每一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个血淋淋的“殁”字。
而在第八个名字之下,那片空白的竹面上,两个崭新的小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浮现。
那两个字,正是——赵轩!
这哪里是族谱,这分明是一张死亡名单!
赵轩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所以,自己并不是什么天选之人,而是一个又一个“赵轩”用生命堆砌出来的第九个祭品?
“我不信!”老驼双眼通红,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支通体发烫的骨笛,那是他世代相传的唤井笛。
他将笛子凑到唇边,不顾嘴角被烫出燎泡,用尽全身力气吹奏起来。
“呜——呜咽——”
苍凉、悲怆的笛音响起,不是任何人间曲调,而是失传已久的《唤名引魂调》。
笛音如同一道无形的波纹,瞬间扩散至整个碑林。
下一刻,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整片碑林开始剧烈震动,一座座墓碑下的泥土疯狂翻涌,一只只惨白的手臂破土而出!
紧接着,成百上千个模糊不清的幽影,从地下挣扎着爬了出来。
它们没有五官,只是一团团扭曲的人形黑雾,但每一个幽影的脖子上,都系着一根若有若无的红线。
红线的另一端,牵着一块块残缺的石碑,上面刻着的名字,都只剩下一半。
“他们在等……”柳念真看着这百鬼夜行的恐怖景象,泪水却无声地滑落,她哽咽着,说出了一句让赵轩灵魂都为之冻结的话,“他们在等新郎……来接亲。”
赵轩瞬间顿悟!
所谓的“代祭”,所谓的“幸存者”,全都是谎言!
这根本就是一场跨越了九个世代的盛大冥婚!
每一任作为“火种”的赵轩,都必须迎娶前八代为了保护他而牺牲的“代名者”残魂,最终合葬于那传说中的“名冢”!
他就是那个被选定的新郎!
滔天的怒火与深入骨髓的寒意同时爆发,赵轩双目赤红,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被当做棋子的命运。
他发出一声怒吼,猛地拨开人群,疯了一般冲向了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