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驮经处,必有梵音藏。”苏念安指尖抚过箭身,那半枚印章突然浮起,在空中与她腕间菩提子的金光相触,补全了缺失的笔画。完整的“佛”字印在空中旋转,印泥般的朱砂色晕染开来,化作幅西行图——古道上的白马正踏过流沙,马背上的经卷在风中展开,露出梵汉对照的经文。
阿石的龙渊剑突然指向天际。暗金色剑气划破云层,显露出古塔的全貌:塔身由砖石砌成,每层檐角都挂着铜铃,铃身刻着不同的经文,有的是梵文的悉昙体,有的是汉文的楷书,风过时却发不出声响,只有沉默的震颤顺着空气传来。
“是洛阳白马寺的齐云塔。”林霜望着塔尖飘动的经幡,那些梵汉对照的“经”字正在褪色,“蚀星在吞噬两种文字的共鸣。”
三人踏入山门时,香炉里的烟突然凝固。本该袅袅上升的青烟悬在半空,化作无数倒立的经文,每个字都在渗出墨色汁液,滴落在青砖上,晕染出“空”字的残影——只是那“空”字的宝盖头被扭曲成锁链的形状。
“它在曲解‘空’的含义。”苏念安的湛泸剑划出金弧,剑气斩过青烟,那些倒立的经文纷纷坠落,在地面拼出《金刚经》的句子:“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可“住”字的右侧突然多出三点,化作滴落的墨泪,将整句经文浸得模糊。
偏殿传来木鱼声。声音沉闷如敲在湿木上,每一声都让地砖微微震动,缝隙里钻出黑色的藤蔓,藤叶形状酷似翻开的经卷,叶脉却缠绕成“禁”字。阿石挥剑斩断藤蔓,断面处竟流出乳白色的汁液,落地后化作串梵文咒语,在地面迅速游走,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是被污染的贝叶经灵。”阿石剑锋一转,剑气顺着藤蔓蔓延至偏殿,“古印度用贝叶刻经,这些灵体本是承载智慧的,现在却成了蚀星的锁链。”
偏殿内,老僧的木鱼突然停在半空。他袈裟上的“卍”字纹正在变黑,手里的念珠每颗都刻着个梵文音节,此刻却像生了锈般粘连在一起。当三人靠近时,老僧缓缓抬头,眼眶里没有瞳孔,只有旋转的梵汉对照经文,那些文字正在互相吞噬,汉文的“色”字被梵文的“rupa”(色)字咬去了上半部分。
“色空不二,被它变成了色空对立。”苏念安的菩提子突然散开,十二颗珠子在空中化作十二部经典虚影:《心经》《楞严经》《维摩诘经》……每部经的封面都有个破洞,像是被硬生生剜去了核心的“空”字。
龙渊剑的暗金色剑气突然漫过供桌。那些粘连的念珠被剑气托起,在空中一颗颗分开,刻着的梵文音节开始发光,与菩提子化作的汉文经典产生共鸣。当“rupa”遇上“色”,当“sunyata”(空)遇上“空”,两种文字突然交融,在空气中凝成半透明的莲花,花瓣上印着完整的“不二”二字。
“文字只是指月的手指。”阿石收剑入鞘,那些莲花突然飘落,落在老僧袈裟上,“蚀星不懂,它啃食的只是手指,却以为能毁掉月亮。”
老僧身上的“卍”字纹渐渐恢复金色。他抬手抹过眼眶,流出的不再是墨汁,而是清澈的泪水,滴在木鱼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当年译经时,梵汉之间总有鸿沟。”他拿起一串念珠,珠子上的梵文与汉文开始自然流转,“鸠摩罗什大师说,译经如嚼饭与人,失其本味,可总得有人嚼啊。”
齐云塔突然发出轰鸣。塔身上的砖石开始剥落,露出里面的木质塔身,每层都藏着不同朝代的译经手稿:玄奘的《大唐西域记》草稿上满是修改痕迹,鉴真东渡时带的《金刚经》写本边缘有海水浸泡的褶皱,最顶层竟悬着块唐代的雕版,上面刻着“译”字,笔画间还留着匠人校准的刻痕。
“这些是译经人的心血。”林霜的“文”字箭突然离弦,箭羽掠过每层塔身,在那些手稿上留下金色的光点,“从梵到汉,从汉到诸族,文字在流转中生长,从来不是死的符号。”
箭镞射入塔顶的瞬间,塔尖的经幡突然展开。梵文与汉文的“经”字不再褪色,反而互相缠绕,化作条双色的光带,顺着塔身盘旋而下。光带经过之处,那些被墨汁污染的地砖开始恢复原色,缝隙里钻出绿色的草芽,草叶上竟长着细小的文字,仔细看去,是梵文与汉文的“生”字。
“蚀星在害怕这种流转。”苏念安望着光带尽头,那里的云层正在裂开,露出片更遥远的星空,“它想把文字锁死在某个形态,可文字的魂,本就是迁徙与融合。”
塔顶突然飘下无数经卷。有的是用回鹘文写的佛经,有的是藏文译本的《大藏经》,还有西夏文的刻本,它们在空中组成个巨大的“译”字,字的中心坐着位穿唐代官服的老者,正手持笔砚,对着梵文贝叶细细誊写,正是玄奘。
“译场里的争论比战场还凶。”玄奘的虚影抬头一笑,笔下的汉字突然活过来,与梵文贝叶上的字母跳起了舞,“有人说要直译,有人说要意译,吵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