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将半截剑鞘抛向苏念安,剑鞘内侧刻着细密的铭文,与昆仑墟神秘人影留下的那半截严丝合缝:“这是天工的信物‘承影鞘’,能收纳天下神兵的灵韵。当年我将它掰成两半,一半留在昆仑墟镇压混沌石,一半带在身边,就是怕被蚀星之力彻底污染。”
苏念安接住剑鞘,只觉一股温润的力量顺着掌心蔓延,湛泸剑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剑身上浮现出无数细小的文字,竟是从先秦到宋代的各种碑文节选。
“你看,湛泸剑本就是文脉所化。”钟老的眼中闪过欣慰,“它认你为主,不是因为你有绝世武功,而是因为你能听懂碑灵的声音。阿石的龙渊剑也是如此,它的‘道不远人’铭文会与锁魂珠共鸣,不是因为邪术,而是因为那些忠魂认出了同源的文脉。”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地面开始轻微震颤。林霜冲到殿门处,只见洛阳城方向涌来黑压压的人群,这些人身穿粗布衣衫,面无表情,双眼泛着暗紫色的光芒,手中都捧着一块破碎的石碑残片,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向白马寺走来。
“是被骨墙控制的百姓!”林霜的声音带着惊恐,“他们在用自己的精血滋养碑片!”
那些百姓走到寺门前,突然齐刷刷跪下,将碑片举过头顶。碑片上的暗紫色纹路开始发光,与大雄宝殿内的驮经碑产生共鸣,裂缝中的暗紫色雾气愈发浓郁,甚至凝聚成一张张痛苦的人脸。
钟老的脸色变得凝重:“骨墙已经感应到这里的文脉波动了。这些百姓不是被强迫的,是他们心底的绝望引来了蚀星之力——苛政猛于虎,战乱毁家园,他们觉得这世道还不如被鸿蒙剑斩断重来,所以心甘情愿成为骨墙的养料。”
他突然看向苏念安怀中的禹王鼎碎片:“林帅把这个给你,是对的。禹王鼎镇九州气运,湛泸、龙渊承文脉灵韵,和生树聚万物生机,这三样合在一起,或许能阻止骨墙合拢。”
“或许?”阿石敏锐地抓住这个词,“你还有事瞒着我们。”
钟老叹了口气,转身走向驮经碑,指尖在裂缝处轻轻拂过,那些暗紫色的雾气竟温顺地避开他的手指:“因为骨墙的核心,不是石碑,不是骸骨,而是人心。是百姓对朝廷的失望,是文人对空谈的厌倦,是武将对壮志难酬的愤懑……这些情绪被蚀星之力放大,才铸成了这道墙。”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落在碑身上,竟发出滋滋的声响。钟老用袖子擦了擦嘴角,露出释然的笑容:“我早就被蚀星之力感染了,靠着承影鞘和菩提手串才撑到现在。郭守敬说我不懂天工之术,他又何尝明白,真正的神器从来不是靠力量铸就的。”
驮经碑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裂缝中涌出的暗紫色雾气凝聚成一只巨爪,直扑钟老后心。苏念安挥剑斩出银弧,却被雾气弹开,就在此时,钟老猛地转身,将承影鞘挡在身前。
“铛”的一声脆响,暗紫色巨爪撞上承影鞘,竟被剑鞘内侧的铭文弹回,爪尖擦过钟老的肩头,素色的袍袖瞬间被染成紫黑。
“快走!”钟老推着苏念安向外,“承影鞘能暂时护住你们离开洛阳,去曲阜!孔庙的圣迹碑是中原文脉的根,只要能守住它,骨墙就还有破绽!”
那些捧着碑片的百姓突然站起,双眼的暗紫色光芒变得炽烈,他们将碑片狠狠砸向地面,碎片竟开始蠕动,组合成一只只小型的碑林守卫,这些怪物的骨剑上刻着的,赫然是百姓们日常的抱怨和哀嚎。
“钟老!”苏念安看着被碑林守卫包围的老人,泪水模糊了视线。
钟老挥动着承影鞘,半截剑鞘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金色的光幕,将所有碑林守卫挡在身后。他的声音穿透光幕传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记住,文脉不在石碑上,在人心里!”
驮经碑的裂缝突然扩大,暗紫色的雾气如潮水般涌出,钟老的身影在光幕中渐渐变得透明,唯有后颈的天工印记愈发耀眼。他最后看了一眼苏念安三人,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随即与光幕一同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融入那些碑林守卫体内。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些由抱怨和哀嚎组成的怪物,身体竟开始出现裂纹,裂纹中透出温润的金光,里面隐约可见孩童在碑前识字、工匠在细心拓碑、僧人在虔诚礼佛的画面。它们痛苦地嘶吼着,最终化作无数细小的碑文,在空中组成“道不远人”四个大字,随后缓缓消散。
寺外的百姓们眼中的暗紫色光芒渐渐褪去,他们茫然地看着四周,仿佛大梦初醒。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突然哭了起来,她怀中的孩子手里还攥着半块碑片,上面“仁义礼智信”的“信”字已被泪水浸湿。
大雄宝殿内,驮经碑的裂缝仍在扩大,但涌出的不再是暗紫色的雾气,而是淡淡的金光。苏念安走到碑前,发现裂缝中卡着半串菩提子手串,正是钟老腕上的那串,只是每颗珠子上的“道”字都变得更加清晰。
阿石捡起手串,突然发现珠子内侧刻着极小的字,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