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帆出海时,苏念安才真正见识到东海的异变——往日蔚蓝的海水此刻变成了墨黑色,海面上漂浮着层层叠叠的灰紫色泡沫,偶尔有巨大的阴影在水下掠过,带起的浪涛都泛着诡异的银光。
“那是什么?”兰丫头突然指向船尾。
众人回头,只见数十条丈许长的怪鱼正追着船尾游动。它们长着鲨鱼的利齿,却拖着章鱼的触手,眼睛突出在头顶,死死盯着甲板上的众人。
“是蚀星之力融合的海兽。”冰族队长举起冰矛,矛尖凝结出三寸长的冰棱,“它们怕火和星辰之力,准备战斗!”
阿石跃到船舷边,饮魂剑划出一道赤色弧线。剑气斩在水面上,激起的浪涛瞬间被染成红色,追来的怪鱼被剑气扫中,身体立刻炸裂成一团黑雾。苏念安则挥动星枢剑,金色的光网如同渔网般撒出,将靠近的怪鱼尽数罩住,光网收紧时,那些怪鱼便在金光中消融成齑粉。
兰丫头坐在船头,将和生树的嫩芽浸入海水。绿色的涟漪以船只为中心扩散开来,那些原本躁动的海兽闻到涟漪中的气息,竟纷纷调转方向,潜入深海不敢靠近。
“和生树的气息能安抚它们。”兰丫头回头笑道,小脸上沾着飞溅的海水,“它们说自己不想变成坏东西,是身体里的黑雾在逼它们杀人。”
“这就是自然的力量啊。”老渔民感叹道,“千年前大禹治水时,据说也有能沟通万物的灵童相助……”
船行至第三日清晨,远处的海平线突然出现一片灰黑色的雾霭。那雾霭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即使是朝阳也无法穿透,隐约能看到雾霭中有座岛屿的轮廓,却听不到任何海浪拍岸的声音。
“那就是东岛。”老渔民指着雾霭,“十年前就是这样,无论刮什么风,这雾都散不了。”
苏念安让船在雾霭外百米处停下,星枢剑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她握住剑柄,只见剑身上映出无数细碎的光点,那些光点在空中组成一道光桥,直通向雾霭深处。
“是星辰之力的指引。”苏念安站起身,“这雾是用阵法布下的幻阵,星枢剑能破掉它。”
她提着星枢剑跃出船舷,足尖踏在光桥之上。金色的光芒顺着她的脚步蔓延,雾霭如同被劈开的潮水般向两侧退去,露出一条通往岛屿的通道。阿石抱着兰丫头紧随其后,冰族战士们则留在船上戒备。
踏入东岛的刹那,苏念安突然感到一股磅礴的水压袭来,仿佛整座岛屿都沉在海底。岛上的树木全是深青色的珊瑚树,叶片边缘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林间的溪流里流淌着银白色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星辉。
“这里的空气里有星辰之力。”阿石握紧饮魂剑,“比极北的星辰之心还要纯粹。”
兰丫头突然指向前方的山谷:“那里有座亮晶晶的房子,里面有人在哭。”
山谷深处矗立着一座用珍珠贝母砌成的宫殿,宫殿的穹顶镶嵌着无数夜明珠,即使在白天也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宫殿门口守着两尊三丈高的石龙,龙睛是用红色珊瑚雕琢而成,此刻正闪烁着警惕的红光。
“擅闯龙宫者,死!”石龙突然开口,声音如同两块巨石在碰撞,巨大的龙爪带着腥风拍向苏念安。
苏念安侧身避开,星枢剑在龙爪上划出一道火花。让她惊讶的是,石龙的鳞片竟坚硬如斯,连星枢剑都没能留下痕迹。阿石趁机挥剑砍向石龙的关节处,饮魂剑的红光与石龙的鳞片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它们是用镇海印的边角料炼制的守宫兽,寻常攻击对它们无效。”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宫殿里传来,“住手吧。”
随着话音落下,两尊石龙瞬间僵住,恢复成雕塑的模样。宫殿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着蓝色鳞片长袍的女子走了出来。她有着海藻般的墨绿色长发,瞳孔是纯粹的金色,耳垂上挂着两颗圆润的珍珠,行走时裙摆上的鳞片会发出风铃般的声响。
“龙族?”苏念安收起星枢剑,“我们是来求助的,东海的封印……”
“封印已破,我知道。”女子打断她的话,金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但这是天命,龙族管不了。”
“天命?”阿石怒道,“难道你们就眼睁睁看着蚀星之力污染大海,看着沿海的百姓被海兽残杀?”
女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千年前我们龙族协助大禹封印魔神,付出了万龙陨落的代价,换来的却是人族的猜忌。十年前你们人族的皇帝派船队来东岛,说是要‘借’镇海印一用,实则是想将龙族炼制成丹药!若不是我父亲用禁术布下迷雾阵,东岛早就成了一座死岛!”
苏念安这才注意到,女子的长袍下藏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那伤疤呈现出灰黑色,显然是被蚀星之力所伤。
“我们不是来追究过往的。”苏念安沉声道,“银面人夺走了极北的星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