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魁,您只管破阵,我来拦住他们!\"沙哑而坚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亲卫统领陈九挥舞着磁黄铁矿大刀挡在周墨离身前,刀身劈开汞雾时溅起蓝色火花,却在与风魔小夜叉的十二面微型汞镜交锋中,被银色汞珠顺着刀刃迅速蔓延。防毒面罩下,他的脖颈已泛起诡异的银斑,宛如死亡的印记正在吞噬生机。
陈九的父亲曾是周家机关术的学徒,二十年前的矿难中为保护周墨离的父亲而死。那时年仅八岁的陈九被带到周家,从打杂小厮成长为如今独当一面的亲卫统领。此刻他紧握刀柄的手掌布满老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每一次挥刀都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愚蠢的蝼蚁!\"风魔小夜叉的独眼在龟甲磁障服的缝隙间闪烁寒光,十二面汞镜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镜中映出的残影如鬼魅般扑来。东瀛忍者的甲胄缝隙渗出银色汞液,在黑暗中划出致命的光痕。陈九的大刀与汞镜相撞,迸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刀身上的磁黄铁矿纹路开始崩解,细碎的粉末混着汞珠飞溅。
周墨离紧盯着罗盘上颤动的磁针,突然想起三日前在泉州港佛郎机商栈夹层中发现的残破羊皮卷。他用带血的指甲在罗盘镜面快速刻划,鲜血渗入缝隙激活祖传磁纹,十二地支刻度骤然亮起幽蓝光芒。但利贝拉修士疯狂转动的珐琅密码轮加快了机关运转,更多黑紫色汞珠从鸢尾花纹的铜管中渗出,在地面蚀出冒着气泡的深坑。
\"小心!\"陈九猛地将周墨离扑倒在地。风魔小夜叉甩出的汞镜擦着周墨离的发梢飞过,在岩壁上蚀出碗口大的孔洞。陈九的后背被溅上几滴汞珠,银色斑点如同瘟疫般迅速扩散,他却浑然不觉,翻身跃起继续挥刀。大刀已经出现三道裂痕,每一次格挡都震得他虎口发麻。
就在此时,水银如活物般在地面汇聚成盘。白莲镜使无颜踏着摇摇欲坠的水银洛书盘现身,他头骨表面的奇门遁甲图流转如活物,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蓝火焰。当洛书盘坠入汞液,原本的九宫八卦盘面竟浮现出拉丁文与机械图纸线条,卦象拆解重组为佛郎机气压泵的设计图碎片。周墨离瞳孔骤缩——东西方邪恶智慧的融合,远比他想象中更加恐怖。
陈九的嘶吼穿透汞雾:\"休想伤害匠魁!\"他不顾身上不断蔓延的银斑,挥刀直取无颜。然而洛书盘上的水银突然化作锁链,缠住他的脚踝。陈九单膝跪地,大刀深深插入地面支撑身体,脖颈处的银斑已经爬上脸颊,双眼却依然死死盯着敌人。
风魔小夜叉抓住机会,十二面汞镜同时发动攻击。陈九挥舞着逐渐崩裂的大刀左支右绌,手臂、胸膛接连被汞珠击中。他的防毒面罩早已不知去向,露出的皮肤布满银色结晶,却仍在奋力嘶吼:\"来啊!有种的就杀了我!\"
周墨离将罗盘狠狠插入地面:\"以血为引,以阵为契!\"矿洞深处传来轰鸣,地面的磁黄铁矿纹路亮起璀璨光芒。无颜的洛书盘开始震动,奇门遁甲图反噬其身;利贝拉修士的气压汞泵发出刺耳的逆转声。但垂死挣扎的风魔小夜叉甩出最后一道汞刃,直取周墨离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陈九猛地跃起,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周墨离面前。汞刃贯穿他的胸膛,银色汞液顺着伤口疯狂涌入。陈九的大刀终于彻底崩裂,他却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风魔小夜叉的甲胄,将其拖入地面翻涌的汞液中。
\"陈九!\"周墨离悲呼着扑过去,只来得及握住那只逐渐被汞液包裹的手。陈九的嘴角溢出黑紫色血沫,却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该...还债了...\"话音未落,银色流体已经淹没他的头顶,将他凝固成一座永远挥刀的雕像,保持着守护的姿态。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坍塌的矿洞时,这里已成一片凝固的银色地狱。周墨离跪在陈九的汞晶雕像前,断腕处的汞晶导航仪停止跳动,却在中心凝结出一颗细小的金色光点。他轻轻抚摸着雕像握刀的手,仿佛还能感受到昔日的温度。
三年后,守正机关术学院在矿洞废墟上落成。学院正门两侧,陈九的汞晶雕像与周墨离刻满血痕的银山罗盘并列而立。每当新生入学,院长都会讲述这段往事:\"这不仅是守护与牺牲的见证,更是警示——当技术被贪欲玷污,总有人愿以血肉之躯,守护人间正道。\"
而在学院后山的汞溪畔,每逢月圆之夜,总有村民说能看到一道银色身影,挥舞着发光的大刀,在雾气中守护着这片土地。
血契星图
万历二十九年深秋,福建银矿三百丈深处的汞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