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坍塌的矿洞时,这里已成一片凝固的银色地狱。周墨离跪在陈九的汞晶雕塑前,久久不愿起身。断腕处的汞晶导航仪停止了跳动,却在中心凝结出一颗细小的金色光点,仿佛是陈九不屈的灵魂在闪耀。
老工匠王二颤抖着走到他身边,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匠魁……\"周墨离缓缓起身,眼神中带着悲痛,更带着坚定:\"王二叔,我们要让这片土地重新焕发生机,要让陈九他们的牺牲变得有意义。\"
此后的日子里,周墨离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带领工匠们开始了艰难的治理工作。他们利用磁黄铁矿吸附汞毒,用硝石中和土壤中的有害物质,在汞溪两岸修建起层层净化装置。而陈九的汞晶雕塑,被安放在新建的纪念馆中央,供后人瞻仰。
每当夜幕降临,汞溪两岸的百姓都会看到,在月光的照耀下,陈九的雕塑会泛起柔和的银光,仿佛在默默守护着这片他用生命扞卫的土地。而周墨离也始终记得,在那场惨烈的战斗中,那份用鲜血和生命铸就的信念——技术本无错,错的是人心的贪婪;守护的意义,在于让光明永远照亮黑暗。
汞漩镇魂歌
万历二十九年深秋,福建银矿三百丈深处化作沸腾的银狱。十二组气压汞泵发出濒死的尖啸,鸢尾花纹的铜管爆裂,黑紫色汞珠如雨点坠落,将玄武岩地面蚀出蜂窝状的深洞。利贝拉修士癫狂地转动珐琅密码轮,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因亢奋而收缩成针尖,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当汞镜迷宫吞噬一切,新世界将从银色废墟中诞生!”
周墨离单膝跪在满地汞晶残骸间,防毒面罩早已碎裂,银灰色汞雾灼烧着他的肺叶。断腕处的汞晶导航仪渗出黑紫色血珠,顺着伤痕累累的银山罗盘蜿蜒,将盘面上暗红的硝石引线染成诡异的赤金色。亲卫统领陈九凝固的汞晶雕像矗立在侧,最后的挥刀姿态被永恒定格,镜面般的皮肤倒映着矿洞内扭曲的光影。
“启动终极形态!”利贝拉修士将青铜钥匙狠狠插入密码轮。穹顶的巨型汞镜轰然炸裂,万千碎片悬浮空中,折射出无数个扭曲的空间。每个镜面都上演着不同的噩梦:明军士兵被汞刃贯穿,村民皮肤银化双目失明,周墨离自己的倒影长出畸形的银色晶体。白莲镜使无颜的头骨在水银洛书盘上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风魔小夜叉的十二面汞镜映出万千残影,刀刃上的汞珠滴落地面,瞬间腐蚀出冒着气泡的深坑。
剧烈的头痛袭来,周墨离眼前浮现出父亲临终前的画面。老匠人的手握着他的断腕,将温热的血滴在罗盘中央:“机关术的真谛,在于平衡与守护。就像磁石与汞液,过刚易折,过柔则溃。”此刻,矿洞的能量暴走如同脱缰的银龙,即将冲破最后的防线。
“以血为引,以身为契!”周墨离咬破舌尖,将混着汞毒的鲜血泼洒在罗盘上。盘面上的十二地支刻度骤然亮起,硝石引线迸发的火花与地面磁黄铁矿阵列产生共鸣,改良罗盘发出古老的嗡鸣。他强撑着剧痛将罗盘深深插入地面,断腕处的汞晶导航仪爆发出耀眼的金光,与万千镜像的银芒激烈碰撞。
银色漩涡开始逆向旋转,将风魔小夜叉的汞镜残影、无颜崩解的奇门遁甲图纷纷卷入其中。“不可能!”利贝拉修士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透明化,皮肤被汞雾蚀穿,露出森白的骨骼,“我的黑汞帝国……”他的惨叫被漩涡吞噬,连同融化的珐琅密码轮一起,沉入银色深渊。
矿洞在能量对冲中剧烈震颤,岩壁上浮现出佛郎机匠会残卷的警告:“达芬奇曾言,汞镜迷宫是渎神之眼。我们却将其铸成白银棺材。”周墨离的意识在汞毒侵蚀下逐渐模糊,却在万千镜像中看到了利贝拉修士的过往:威尼斯工坊里,年轻的佛郎机人专注地绘制汞泵图纸,羊皮纸上写着“为了照亮黑暗的角落”,最终被“征服野蛮之地”的狂草覆盖。
“原来技术本无罪……”周墨离喃喃自语,任由银色漩涡包裹全身。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坍塌的矿洞时,这里已成一片凝固的银色地狱。周墨离躺在满地汞晶残骸中,断腕处的汞晶导航仪停止跳动,却在中心凝结出一颗细小的金色光点。陈九的汞晶雕像保持着守护的姿态,风魔小夜叉的残镜碎片与无颜的头骨残渣散落在凝固的汞液中。
老工匠王二颤抖着拨开碎石,浑浊的泪水滴落在周墨离染血的衣襟上:“匠魁……”周墨离缓缓睁开眼,看着亲卫们疲惫却坚毅的面容,看着矿洞穹顶垂下的银色钟乳——那是凝固的汞液形成的诡异景观。他知道,这场用生命铸就的胜利,只是揭开了欲望深渊的冰山一角。
此后,周墨离在矿洞废墟上建立了机关术学院。陈九的汞晶雕像被安置在学院广场中央,底座刻着“以魂为盾,以命相守”。他将利贝拉修士的残卷与自己的改良图纸一同供奉在藏书阁,羊皮纸上的意大利文忏悔与中文批注交相辉映:“当我凝视汞镜时,它也在凝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