汞狱迷踪
硫磺味的毒雾在汞镜密室中翻涌,卡洛斯的燧发枪喷出第七团硝烟。铅弹穿透白莲教徒的白衣,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被一层血色镜面弹开。他咒骂着将空弹仓甩出,余光瞥见沈无咎正盘坐在悬浮的铜制洛书盘上,十二颗水银珠在他指尖流转成北斗七星的轨迹。
\"安德烈亚斯!启动磁暴发生器!\"卡洛斯扯开领口的珐琅领针,露出锁骨处的机械装置。日耳曼壮汉转动气压汞泵的轮盘,青铜管道发出鲸鱼般的低鸣,液态汞顺着预设的沟槽汇聚成银色洪流。然而沈无咎只是冷笑,洛书盘突然翻转,所有汞液在空中凝结成万千银针,折射着十二面汞镜的诡谲光芒。
一名佛郎机工匠躲避不及,喉咙被汞针穿透。他的惨叫戛然而止,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成银色雕塑。卡洛斯的瞳孔收缩,从腰间掏出一个刻满鸢尾花纹的圆筒——那是佛郎机最新研制的烟雾弹,内含能干扰奇门术的磷粉。
\"让你们尝尝科学的力量!\"圆筒炸开的瞬间,紫色烟雾弥漫整个密室。沈无咎的视线被遮蔽,操控洛书盘的手势出现了片刻迟滞。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卡洛斯指挥工匠们将三桶锡汞齐溶液泼向血镜阵眼。高温的汞齐与白莲教特制的低温血汞剧烈反应,爆发出的银色毒雾中,传来血镜龟裂的脆响。
\"雕虫小技。\"沈无咎的声音从毒雾深处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冽。洛书盘的水银珠突然暴涨,在空中组成巨大的阴阳鱼图案。所有佛郎机工匠的影子开始脱离身体,在岩壁上做出完全相反的动作。安德烈亚斯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影子正举起喷枪对准同伴,而现实中的手臂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卡洛斯感觉记忆如潮水般不受控地涌出。他看见自己亲手将掌握镀镜术的徒弟推入熔炉,看见马六甲海峡沉船时那些绝望的面孔。\"不...这是幻术!\"他咬破舌尖,用疼痛驱散幻象,同时将密码轮插入气压汞泵的核心装置。古老的齿轮与现代机械发出刺耳的共鸣,整个密室的磁场开始剧烈扭曲。
沈无咎的瞳孔猛地放大。他引以为傲的奇门术在磁暴中失去效用,十二面血镜出现蛛网状裂痕。更可怕的是,那些被献祭的亡魂从血镜中爬出,将白莲教徒拖入汞液深渊。\"九宫血煞,逆转阴阳!\"他疯狂转动洛书盘,试图挽回败局,却发现阵法开始反噬。
卡洛斯抓住机会,将气压汞泵的功率调至最大。液态汞如银色巨龙般喷涌而出,在沈无咎周围形成直径三丈的汞液牢笼。白莲教主的白衣被溅上一滴汞珠,瞬间腐蚀出大洞。他的弟子们在汞液中挣扎,皮肤接触到汞的部分迅速碳化,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佛郎机人...你们不会得逞的...\"沈无咎的声音被汞液流动的轰鸣淹没。他将洛书盘狠狠砸向汞液牢笼,十二颗水银珠化作十二条银蛇,却在触及汞壁的瞬间被高温蒸发。卡洛斯看着对手被困在不断收缩的汞狱中,从怀中掏出改良后的磁暴发生器——这原本是用来应对明朝磁黄铁矿干扰的武器,此刻却成了囚禁奇门术师的牢笼。
当汞液即将完全封闭牢笼时,沈无咎突然诡异地笑了。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化作无数血珠融入汞液。卡洛斯心头警铃大作,却为时过晚——整个汞液牢笼突然逆向旋转,形成吞噬一切的银色漩涡。佛郎机工匠们发出惊恐的惨叫,纷纷被吸入漩涡中心。
千钧一发之际,安德烈亚斯用宽厚的脊背挡住漩涡的吸力。他的皮甲瞬间被腐蚀出无数孔洞,鲜血混着汞液滴落在地。\"快走!\"壮汉嘶吼着推动汞泵的活塞,用最后的力量改变汞液流向。卡洛斯在漩涡边缘抓住一块凸起的岩石,看着沈无咎的残影在汞雾中渐渐消散,知道这场战斗远未真正结束。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矿洞的阴霾时,汞液牢笼已经凝固成巨大的银色琥珀,里面封存着白莲教徒扭曲的尸体。卡洛斯浑身浴血地爬出废墟,他破损的密码轮上,嵌珐琅的鸢尾花纹还在滴落着汞珠。而在凝固的汞壁深处,沈无咎的铜制洛书盘若隐若现,十二颗水银珠依然保持着流转的姿态,仿佛在等待下一个解开封印的时刻。
汞墟残阳
万历二十九年深秋的黎明,第一缕阳光刺破铅云,却被银矿废墟上蒸腾的汞雾染成诡异的青灰色。陆远倚着断裂的青铜了望塔,手中残剑还在滴落黑血,剑锋上凝结的汞珠在晨光中泛着冷芒。矿洞入口处,凝固的液态汞蜿蜒成银色河流,将明军、倭寇、白莲教徒的尸体浇筑成扭曲的雕塑。
松浦信玄的龟甲纹磁障服碎片散落满地,独眼海盗捂着渗血的左肩,在残部的掩护下退向海岸。他回头望向燃烧的银矿,独眼闪过不甘的光芒——那些被佛郎机人炸毁的汞镜残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