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痕载怨
吕宋岛的海风裹挟着咸腥掠过船帆,宋应星握着狼毫的手顿了顿,墨汁在《论气·火火篇》泛黄的纸页上晕开。船舷外,浪花翻涌着银白的泡沫,却洗不净他掌心残留的氰化氢甜腥——那是德兴银场矿洞中,赤色蕈类孢子腐烂时的气息。
阿雅擦拭着熔铸十字架残痕的长剑,剑身朱砂图腾在暮色中泛着暗红。她忽然开口:\"宋大人,您说兰医集团...是不是还有更多据点?\"翡翠项链的残片在她颈间发烫,十年前父亲被汞银吞噬的画面,与近日村民胸口凸起的银色脉络重叠。
笔尖重重落下,在批注末尾划出苍劲的勾。宋应星望着远处暗沉的云层,那里隐约浮动着赤色阴影:\"卡洛斯日记里提到过'七枢九转阵',德兴银场不过是其中一'枢'。\"他翻开随身携带的密卷,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地银矿、染坊的位置,\"那些地方,或许都埋着等待萌发的毒种。\"
船舱深处传来陶罐轻响,是学徒在照看采集的赤色蕈类样本。宋应星起身查看,月光透过舷窗,在菌丝表面镀上诡异的银边。这些被胭脂虫基因序列暂时压制的怪物,仍在陶罐中缓慢蠕动,菌褶间渗出的黏液,在陶壁上凝成细小的蛇形结晶。
\"人心的贪婪不除,毒瘤就会重生。\"宋应星喃喃道。他想起祭坛灰烬中那本残破的手记,\"当欲望成为燃料\"的字迹犹在眼前燃烧。阿雅突然凑近,翡翠项链的残片与陶罐产生共鸣,迸发出微弱的绯色光芒,将菌丝的影子投射在舱壁上,化作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
船行至江心,水面突然泛起诡异的涟漪。宋应星警觉地望向四周,只见无数银灰色小鱼翻着肚皮浮上水面,鳞片下隐约可见细密的汞纹。阿雅的长剑出鞘,剑身朱砂图腾亮起:\"是汞毒渗透到了水系!\"
话音未落,船尾传来学徒的惊叫。宋应星转身,看见装着菌丝样本的陶罐正在震动,赤色组织冲破封印,化作万千细小的孢子弥漫在空气中。他急取分馏陶釜,却发现陶身符文面对这些变异孢子竟失去效力——兰医集团早已料到他们会采集样本,提前设下了陷阱。
\"用胭脂虫!\"阿雅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陶釜边缘。祝铅姑族的血咒与陶釜中残留的胭脂虫基因产生共鸣,绯色净化之光再度亮起。但孢子群却如活物般聚合成人形,瞳孔里闪烁着兰医集团标志性的蛇形幽光。
\"宋应星,以为毁掉几个菌丝就能高枕无忧?\"孢子组成的声音尖锐刺耳,\"看看这江水,看看这天空,兰医的根脉早已与贪欲共生!\"话音未落,四周的浪花突然变成赤色,无数\"财神伞\"从江底破土而出,菌盖上的蛇形纹路与乌云中的闪电同步明灭。
千钧一发之际,宋应星突然撕开《论气·火火篇》的封底,取出夹层中封存的卡洛斯日记残页。泛黄的纸页上,一段被血渍覆盖的文字赫然在目:\"唯有以人心之善,克技术之恶。\"他将日记残页投入陶釜,拉丁文驱魔箴言、祝铅姑咒文与胭脂虫基因序列交织成网。
绯色光芒暴涨,化作漫天绯雨。那些赤色蕈类在雨中发出凄厉的尖啸,银灰色小鱼翻涌的江面渐渐恢复清澈。孢子群在净化之光中烟消云散前,传来最后的嘶吼:\"只要世上还有贪婪,兰医就永远不会消亡!\"
黎明破晓时,宋应星在批注末尾补上最后一句:\"若欲斩尽此怨,需铸良知为剑,剖心观己。\"他望着船舷外重新变得湛蓝的江水,却在波纹中看见无数张面孔——是德兴镇的村民,是棉兰老山脉的奴隶,是所有被兰医集团残害的生命。
阿雅将翡翠项链的残片重新串起,每一片都镶嵌上胭脂虫翅膀。\"下次,我们一定能做得更好。\"她的声音坚定。宋应星点头,将改良后的陶釜图纸交给随行学徒。船帆扬起,朝着吕宋岛疾驰而去,而在他们身后,水面下偶尔闪过的赤色阴影,时刻提醒着:与黑暗的较量,永无止境。
回到天工坊,宋应星将采集的孢子样本封存在汞银匣中,匣身刻满祝铅姑族的封印咒文。他在新着的扉页写下:\"工者,心之器也。器正则术正,心邪则技邪。愿后世观此书者,常照己心,勿使贪欲蒙尘。\"而那本《论气·火火篇》,带着未干的墨痕,被郑重地摆放在书架最显眼处,成为所有工匠入门必读的警示之书。
绯光长明
咸涩的海风掠过甲板,掀起阿雅鬓角的碎发。她摩挲着翡翠项链的残片,凉意透过指尖,却抵不过心口翻涌的热意。月光倾洒在海面,将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