汞镜照魂
三更梆子声穿透京城的寒雾,裴玄霜踩着琉璃瓦无声落地。十二名杀手如鬼魅般散开,翡翠义眼在夜色中流转着冷光。少年抚摸着腰间软剑,想起密报里宋应星正在研制的\"新式银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要毁掉这个知晓所有秘密的人,裴家与兰医集团的交易就能继续。
工部衙门后巷传来陶釜运转的嗡鸣。裴玄霜屏住呼吸靠近,透过窗纸的破洞望去,宋应星正俯身调试一座三丈高的分馏陶釜。陶釜表面刻满云雷纹,鎏金的汞管蜿蜒如血管,而最让他瞳孔骤缩的是——釜内壁用朱砂绘制的图腾,竟与祝铅姑肺叶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出来吧。\"宋应星突然转身,钨钢笔尖还沾着未干的汞液,\"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掩盖真相?\"他转动陶釜侧面的青铜旋钮,釜内突然腾起银白色的蒸汽。裴玄霜本能地后退半步,却见汞蒸汽在空中凝结成巨大的镜面,映出他最不愿回忆的那个雨夜。
镜中,十五岁的裴玄霜颤抖着举起翡翠酒杯,父亲的狞笑在烛光中扭曲。\"喝下这杯,你就是裴家真正的继承人。\"老人胸前的兰医集团蛇形徽记泛着妖异的光。而当毒酒入喉,父亲胸口的银纹开始逆向流动,最终化作少年颈后永不消退的印记。
\"这是用祝铅姑的朱砂图腾改良的汞镜。\"宋应星的声音混着陶釜轰鸣,\"能映照人心最深处的罪孽。\"他抬手擦拭镜面,画面切换成雁门关矿洞——裴玄霜把玩着带人脸纹路的银锭,祝铅姑的肺叶结晶在毒雾中崩解。杀手们被眼前景象震慑,握刀的手开始颤抖。
裴玄霜的翡翠义眼泛起涟漪,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想起矿洞坍塌时,祝铅姑消散前投向自己的那个眼神,还有宋应星刻在岩壁上的\"欲炼真银,先净人心\"。软剑出鞘的瞬间,陶釜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汞镜中浮现出兰医集团的密室——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正在熔炼瓦尔德斯的机械心脏,而炉壁上的血字写着:\"除掉宋应星,启动终局计划。\"
\"看看清楚,你不过是他们的棋子!\"宋应星扯开衣襟,露出胸口与裴玄霜相似的银色脉络,\"自从在矿洞沾染血银,我们都成了行走的容器。\"他将瓦尔德斯的银十字架按在陶釜上,汞合金公式与朱砂图腾产生共鸣,整个工坊亮起刺目的蓝光。
杀手们突然集体发出惨叫,他们脖颈的铅泪纹开始逆向生长,皮肤下浮现出兰医集团的蛇形印记。裴玄霜的翡翠义眼炸裂,飞溅的碎片划伤脸颊,却让他看清了更可怕的真相——镜中,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汞毒吞噬,而心脏位置赫然跳动着一颗胭脂虫胶包裹的汞脑虫。
\"为什么...要帮我?\"裴玄霜踉跄着扶住陶釜,滚烫的金属灼痛掌心。宋应星将染血的《天工开物补遗》抛给他,书页间夹着祝铅姑的青铜骨铃:\"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他指向陶釜底部的暗格,里面整齐排列着三百六十具孩童骸骨,每具胸腔都嵌着墨西哥银币。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兰医集团的蛇形徽记在汞镜中无限放大。宋应星转动陶釜核心的朱砂旋钮,整个工坊化作巨大的冶炼阵图。裴玄霜的银色脉络与陶釜产生共鸣,他终于明白,祝铅姑的图腾、瓦尔德斯的公式、宋应星的改良,都是为了铸造这面照见人心的汞镜。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晨雾,工部衙门的废墟中,裴玄霜握着破碎的翡翠义眼。陶釜虽然损毁,但汞镜中最后定格的画面却深深烙印在他脑海——兰医集团的老巢,无数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正在用活人炼制\"血汞金丹\"。少年将《天工开物补遗》贴在心口,银色脉络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祝铅姑朱砂图腾的淡淡红光。
朱砂镇魂歌
杀手们高举的弯刀在半空凝滞。刀刃表面泛起细密的裂纹,幽蓝汞珠顺着纹路渗出,不过瞬息之间,精钢锻造的利刃竟寸寸崩解,化作银白色的粉尘簌簌落地。裴玄霜的翡翠义眼映出身后诡异的景象——祝铅姑的族人如鬼魅般现身,十二名祭司赤足踏过满地银粉,脖颈的青铜项圈发出清越的共鸣。
老祭司佝偻着背从阴影中走出,他胸前的朱砂图腾随着呼吸明灭,肺叶位置透出的红光将密室染成血色。\"血债血偿。\"老人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的结晶中挤出,每说一个字,都有细碎的汞珠从他齿间溢出,\"姑母的牺牲,不会白费。\"
宋应星转动分馏陶釜的青铜旋钮,银镜表面泛起涟漪。汞蒸汽在空中凝结成祝铅姑最后的模样,巫傩女的虚影张开双臂,朱砂图腾从她消散的光点中延展而出,与祭司们肺叶的红光交织成网。杀手们惊恐地发现,自己脖颈的铅泪纹正在发烫,那些被血银侵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