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王老汉发现宋应星失踪后,在客栈找到了那些危险的试验记录。他冒着生命危险,将真相传遍了整个矿场。愤怒的工人们自发组织起来,救出了被扣押的家属,包围了银矿。晋商见势不妙,想要带着账本和财物逃跑,却被追来的人群拦住。
宋应星站在矿场中央的高台上,举起写满数据的稿纸:\"乡亲们,我已找到安全的炼银之法!三层分馏釜能将铅耗降低六成,而且不会产生毒烟!但需要大家的帮助。\"他详细讲解了新方法的原理,以及胭脂虫胶的致命危害。工人们听后,纷纷拿起工具,开始拆除旧设备。
经过一个月的改造,林家银矿重新开工。这一次,烟囱里冒出的是淡淡的白烟,工坊里安装了特制的通风管道,将可能产生的烟气都引入沉淀池。宋应星将改良后的炼银术,连同胭脂虫胶的危害,详细写入了《天工开物》修订版。在\"五金篇\"的末尾,他重重写下:\"财者,民之膏血也。取之无道,必遭天谴。\"
多年后,当后世学子翻开这本奇书,读到关于银矿冶炼的记载时,不仅能学到先进的技术,更能看到一个关于良知与正义的故事。而那曾经笼罩在吕梁山脉的绯色毒雾,也永远成为了历史的反面教材,时刻警示着世人:在追求利益的道路上,有些底线,永远不能触碰;有些真相,即便历经重重阻挠,也终将大白于天下。
天工破晓录
崇祯九年深秋,江西分宜的风裹着霜气掠过宋应星的青布长衫。他倚着竹篱翻动《天工开物》初稿,枯黄的枫叶扑簌簌落在\"五金篇\"未干的墨迹上。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时,书童阿福抱着一摞文书跌跌撞撞跑来,棉鞋踩碎满地红叶。
\"先生,晋商的人又来催了!\"阿福的发辫散了半截,文书边缘被指甲掐出褶皱,\"他们说若不能改良炼银术,便要撤回资助。\"
宋应星的手指停在\"铅沉银浮\"四字上,粗粝的指腹摩挲着毛边纸。铅能吸附银矿杂质是匠人们口口相传的秘诀,可传统灰吹法每炼十斤银便要耗去三斤铅,熔炉腾起的毒烟更是让矿工们咳血而亡。他望着院角新砌的土灶,灶台上坩埚里残留的铅灰泛着冷光,突然想起三日前在铁匠铺的见闻——当铅与锡一同熔炼时,因熔点差异,液态的金属竟如油水分层般泾渭分明。
\"取铅锭十斤,锡锭三斤!\"宋应星猛地起身,惊飞了竹篱上栖息的寒鸦,\"再备三个不同规格的分馏釜,要带导流槽的!\"
阿福愣在原地,看着先生冲进书房翻出泛黄的《考工记》。烛光摇曳中,宋应星用木炭在青砖上勾勒草图,飞溅的火星落在裤脚烧出小洞也浑然不觉。当第一版分馏釜设计图完成时,窗纸已泛起鱼肚白,他的眼中却燃着两簇亢奋的火苗。
三日后,分馏釜在土灶上烧得通红。宋应星戴着湿布口罩,将铅锡合金与银矿石倾倒入最上层的陶釜。随着温度攀升,铅率先熔化成银灰色的溪流,裹挟着杂质渗入中层;当炉火达到232c,锡也化作液态,带着残余渣滓继续下沉。阿福举着铜勺守在导流槽旁,看着最上层逐渐析出的银水如月光般澄澈,激动得打翻了手边的火钳。
\"成了!\"宋应星颤抖着捧起凝结的银锭,用磁针测试时发现偏移角度大幅减小,\"铅耗至少降了六成!\"但当他将银锭对着阳光细看,却发现表面隐约有蛛网般的红斑,像是被血丝缠绕的琥珀。联想到晋商送来的银锭都带着若有若无的酸腐味,他的后背突然渗出冷汗。
七日后,宋应星乔装成游方郎中出现在吕梁山脉。寒风卷着砂砾扑在脸上,远处林家银矿的烟囱吞吐着诡异的绯色雾霭,在阳光下折射出妖异的紫光。矿场里,工人们大多面色青灰,咳嗽时指缝间渗出暗红血沫,却仍机械地重复着劳作。
\"这位郎中,给我看看这咳嗽吧。\"老矿工王老汉拉住他的衣袖,露出布满黑斑的手腕,\"夜里总觉得有虫子在骨头里爬。\"
宋应星搭脉时,注意到对方掌心有层暗红色粉末。\"这是......胭脂虫红?\"他捻起粉末凑近鼻尖,酸腐味中夹杂着金属腥气。
王老汉叹了口气:\"掌柜的说,这能盖住毒烟,还能让银锭成色更好。每天开工前,都要往烟囱上刷一层胶。\"
深夜,宋应星潜回客栈。当他将刮下的烟囱胶状物与模拟汞蒸汽混合加热时,暗红色液体突然变成诡异的紫色,同时散发出浓烈的杏仁味——这是氰化氢中毒的